第一七六章 雪中送炭
大家在营地里仔细看了一遍,这里的情况也很不错,百姓们都有很强的从众心理,江岳前面几座营地打开局面后,产生了良好的示范效应,后面这些营地跟进的很快,甚至比前面几座营地更规范,让深知民事难为的众多掾吏啧啧称奇。
一圈转下来,又是一个多时辰,曹丞相出营后,终于有些累了,找了地方坐下休息。
“江岳呢,他还在丁字营?”
“是,江岳已经知道丞相驾到,很快就会赶来。”
夏侯渊的心里暗暗埋怨,江砍头也太不懂事,既然已经知道丞相驾到,哪怕有天大的事情也应该放下,立刻赶来。
还好,曹丞相好像并没有生气。
“不要催他,等一等吧。”曹丞相大马金刀的坐在一个树桩上,虽然是不雅的胡坐,却另有一番虎踞龙盘的气度。
看到傅干和卫臻站在一旁,苦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荀攸不禁暗暗好笑,让曹丞相屈尊等候多时,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到的待遇,荀攸贵为霸府首席军师,印象中好像也只有那么两三次,难怪傅干和卫臻为之气夺。
又过了半个时辰,江岳终于赶到。
虽然连续几天昼夜连轴转,但是他的军容仪表仍然无可挑剔,提拔的身姿,平静的面容,看着就让人心生信赖,见到曹丞相后,江岳解释迟到的原因,丁字营里的移民分为三个团伙,彼此之间有矛盾重重,占江让出营门后虽然暂时和解,但是底下的积怨太多,今天又发生了械斗,还打死了一个人。
“江君是如何处置的?”曹丞相卓有兴味的问道。
“为首两人处斩,十三人处以鞭刑,归还抢夺的财物,对百姓加以安抚。”江岳回答的很简练,事情本来就不大,经过这次教训,丁字营应该能够老实一阵子了。
“好!民事最为繁琐,就应当恩威并施,江君不但有将才,也有治世之才。”曹丞相笑着问道“若是给你一个大郡,能够治理好么?”
“尽力而为,必定不负丞相重托。”汉朝的郡大致相当于后世的地级市,有大郡也有小郡,彼此的差别很大,大郡的太守如果强势,州牧也得让他三分,两旁众人揣摩曹丞相话里的含义,看向江岳的目光中又多了三分艳羡。
曹丞相和蔼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问道:“救灾中可有什么难处?哦,你不要误会,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样的局面来之不易,我只是担心最后关头出现纰漏,不能克竟全功。”
江岳心下了然,这是大领导现场办公,解决问题来了,既然这样,当然不能客气。
“现在主要有两个问题,首先,药材马上就要断了……”
得陇望蜀是人的天性,疫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下一步就希望能够救活更多的病人,曹丞相也希望最后得到一个完美的数据,听完江岳的汇报,立刻责问傅干和卫臻,能否保证药材的供应。
傅干和卫臻有苦说不出,小沛刚刚爆发瘟疫的时候,上上下下的态度都非常保守,只要确保瘟疫不会向外蔓延,就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后来派郭嘉和江岳主持救灾,也是以防疫为主,尽量保住没有得病的移民,现在突然要求救治所有的病人,户曹和仓曹也不是变戏法的,哪有那么多的药材。
这种大事上不能说谎,傅干和卫臻老老实实的承认,哪怕竭尽全力,小沛的药材也会断掉三至五天。
然后就遭到了曹丞相的痛斥。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军官匆匆跑来报告,大营外面有一个名叫丁斐的许都官员,带来了一大批药材,点名道姓要找江岳,说是要把药材卖给他。
小沛正好急缺药材,当然倒履相迎,大家一起来到营外,果然看到十几辆大车组成的车队停在营门前,江岳走在前面,丁斐一时没有注意他身后的曹丞相,只是笑容满面的迎向江岳,拉着他的胳膊亲热非常。
“贤弟没有想到我会来吧?嘿嘿,我就知道你既然出马赈济疫灾,必然马到成功,小小的疫病怎么会难倒你呢?所以从陈留等地征购了一批药材,特意运到此间,怎么样,愚兄此举堪称雪中送……哦,丞相,你怎么在这里?”
“文侯(丁斐字文侯),你长进不小啊,能够遵守法纪做生意了。”曹丞相意味深长的看着丁斐,语气中调侃多于责备。
发小就是发小,换成别人趁着大疫倒卖药材,扣上一个发难民财的帽子都是有可能的,可是丁斐做出这种事,曹丞相却浑不在意。
“唉,赚点钱还债罢了,丞相你是不知道,我最近过得苦啊……”
“赚钱可以想别的办法嘛,靠救灾赚钱,不怕被别人戳脊梁骨么?你这批药材多少钱收的,原价给你就是。”曹丞相笑眯眯的,割了丁斐一刀。
“哎,不能这样啊,总得给我点车马费吧?”丁斐很想解释一句,我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这批药材是从其他州郡买来的,贩运的过程中自然会产生成本,如果原价出货,等于赔本大甩卖,木材生意已经断了,再来一次大出血,实在承受不起。
“丞相既然已经吩咐下来,你还啰嗦什么。”
江岳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吧,我这段时间帮你处理了不少存货,足够你弥补亏空……”
小沛难民所需的木柴木料,都从连岗聚采购,木柴最后不够了,甚至把成型的木料当做木柴来烧,丁斐的木材商行结结实实赚了一笔,不但能够弥补亏空,还有好几倍的富裕,只是当着曹丞相的面不便明说。
丁斐这些日子忙着在各地采购药材,还不知道这件事,听说后不由得喜出望外,很大方的向曹丞相表示,车马费俺不要了。
“呵呵呵,本相与君笑谈耳,你再有药材运来,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子贡赎人的故事我还是知道的。”曹丞相也知道,如果商人无利可图,就不会运来药材,杀鸡取卵的事情绝对不能做,最后还是补上了丁斐的车马费。
药材的问题解决了,江岳接着说第二个问题,也就是钱粮方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