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更重要的是，他动手写时会有新的感触，和唐依、和孩子们会一起讨论，不求李弘和小胖子能听进去多少，但因为经过这样的交流，孩子们才真的听进去，转化成为他们的思维，这才是唐依和他的初衷。

「哼，如果你一来就默书，早就饿死老婆孩子了。」李淑马上反驳。五年了，凡是段断支持的，她都反对，一开始就没对上眼，没法子。

「就是啊，如果没有高阳公主的印刷厂，雕版不易不说，也没有上好而便宜的纸来印刷，想出都难。」唐依忙趁机捧捧高阳，如果没有她砸下大钱，真不可能达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不全是，如果你们没提出扫盲班并且执行，除了少数人认字之外，书印出来卖给谁？还有就是钱，即使书再便宜，如果百姓手中无闲钱，也是枉然。所以此时的果，是之前五年你们种的因，缺一不可！」李雪雁倒是很有佛性，一开口就是偈语。

「谢谢！」段断喜不自禁，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

「皮倒是厚，也行，反正挨起板子来，倒也能坚持的时间久一点。」面对他，李淑好像总没有好话。

「挨什麽板子？」唐依本来笑盈盈的坐着说话，听李淑这麽一说，倒是吓到了。这麽多年相交，这点了解还是有的，李淑不会乱说话，想来又有事了。

【第六十六章低调挨打？】

「御史弹劾清扬写的书教坏国子监的生员，国子监最近查出不少学生上课不专心，偷看小说，平日一扫勤勉，镇日空想。」李淑轻轻的转着杯子，头都不抬的道。

唐依和段断很能理解，当初上课看小说的又不只一个两个，武侠、罗曼史小说被老师们视为大敌也不是没有道理，正是因为太能蛊惑小孩子们的心智。

「你们家敏之没回来说？」高阳看唐依和段断一脸的不可思议，不禁追问，看来除了他们，全京城都知道这事。

「他最近也忙，回来除了抽查代王他们的书之外，倒真没时间说闲话。」唐依笑了笑，仔细想想，贺兰敏之有时用好晚饭，也陪坐在一旁听他们讲故事，但不时也会神游天外，想来心事重重，只是不知道如何跟段断和自己说。

「小孩子心思重，想自己解决，最近他在学堂里倒是一反过去的温和态度，对惫懒的生员很是严厉，也不是一味的批评，知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拿书中人物故事说话，表明他自己也读闲书，但知道如何在书中吸取有用的观点。驸马回来对他好一阵的赞叹，说你们夫妇真的会教孩子。」李淑言语之间倒显得有些羡慕的意思。

这还是唐依第一次听到李淑用这种口气说话，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那皇上的意思是？」李雪雁是纯粹的局外人，八卦消息她很少去听，主要是怕麻烦，所以这事并没有传到她的耳中。当然对李雪雁身边的人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大事，便没有特意把这事告诉她，这时她才能冷静的面对，静静的听完後直指重点。

「谁知道，皇兄没有表态。对了，清扬，驸马让我跟你们说一声，这几年顺风顺水，大钱赚着，宫里还有贵人帮衬，现在连皇子都能养，这都是祸。若是真的让皇兄挑个小刺，罚罚，倒不见得是坏事。」李淑终於把今天最重要的话说了。

段断和唐依对望一眼笑了，点点头。

李雪雁和高阳听到这话也笑了，然後不约而同的换了个话题。

如果李淑说，这些是她想的，段断和唐依不会猜疑。不过他们现在敢肯定，所谓驸马说的话都是李治让她说的，驸马那个书呆子，哪说得出这麽有政治意味的话。

这就是李治的表态。五年的顺风顺水，快让他们忘记自己是外来户，挨打就挨打，正好躲开风头。

要知道王皇后的舅舅中书令柳奭突然请辞，这个故事段断是知道的，柳奭想以退为进试探李治，结果李治来了个顺水推舟，直接让他去了尚书台改任吏部尚书。

你想本来是国家总理，一下子降为部长，能一样吗？这虽是小事，但对王皇后身後的官员们来说，却是一次打击，表明虽然李治立了王皇后的养子为太子，不代表李治会容忍王皇后及她身後的人。

王皇后怎可能忍下这口气，说不定心里还想着都是武媚娘搞的鬼。武媚娘现在怀着身孕，动不了，不代表王皇后的人马不会动他们。是啊，不动他们动谁啊，多好的靶子。

既然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态度，包括三位长公主在内的众人皆淡定了，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只要知道不会真的把他们怎麽着就成。

「你说李淑是什麽意思？李治真的会打我？」段断晚上还是有点担心。

「大唐会打屁股。」唐依想想後说道。

她有听过大唐有杖责一说，但不知道会不会打朝臣。问题是，段断虽然算是散臣，除了跟几家关系不错的人家交往外，即便是对长孙家、褚家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然，如果他真的跟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关系好的话，也不会有人拿他开刀。

「打什麽？我抗议！这太没人权了。」段断白着脸叫起来。打屁股！要他趴在那儿让人打？朝廷当他是什麽？自己家的孩子，想打就打？自他初中之後，老妈都不再打他屁屁了，顶多追着他打，怎麽大唐竟然这麽羞辱人，太过分了。

「哈哈！」唐依大笑不止，觉得段断这个样子真是太逗了，立刻遭段断拧了一下，她才止住了笑。「大唐没有人权一说，所以别用你美国人的标准来说事，他们的标准在大陆都不接受了，你让千年前的大唐怎麽接受？」

段断想反驳，却不知道怎麽反驳，想想又郁闷了，十分哀怨的看着唐依。这位怎麽一点也不同情他的遭遇？

「放心，我这些天就给你准备药，保证你一回来就能得到全方位的救护，你要相信我的实力。」唐依忍着笑保证。

「那咱们还是先做点准备，万一真的挨打了，我怎麽忍心让夫人独守空房太久呢？」段断恶狠狠的挽着自己的袖子。

唐依一怔。什麽跟什麽？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段断抱起。这时唐依後悔了，早知道不该笑他，真的惹火他，还真的挺累的……

结果，段断的屁股还是挨了打，李治派人传旨，说他「行为不慎」杖责三十。却又没说他「行为不慎」为何，段断被打得泪流满面，深深觉得自己行为很谨慎，就是交友不慎，交错了李治那个朋友。打个十板子给人一个交代不就完了，狠狠挨了三十板子，段断身体与心理都痛啊！

段断就在院里挨打，李弘、小胖子和房小四则在边上看着。要说起来，还是李弘最仁义，段断还没哭，这位先哭了，而且很乖的蹲在段断面前，流着泪拉着段断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抽噎着说：「姨父，你忍着点，父皇不是故意的。」

段断心里想着：他就是故意的！可是没敢开口，毕竟监刑的太监还在边上看着呢。

「爹，疼吗？」小胖子也蹲下了，看到段断像个皮袋子一样被打得噗噗直响。天地良心，他真的关心自己的爹，光看着都觉得痛。

「明天我让人打你三十板子，你试试。」段断说得咬牙切齿，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娘！」小胖子吓得跳起来，立刻找人告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