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侯爷夫人瞪了她一眼,「倒是越来越刁钻了。」
屋里的气氛还算不错,半晌侯爷和沈钧父子俩从里屋出来,彼此见礼问安。
桌椅已经摆好了,婆子们开始上菜,大家都落了坐,薛愫知道她要负责布菜,便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
侯爷见了,皱眉说:「才过门,不兴这些规矩,坐下来一道吃吧。」
薛愫看了眼侯爷夫人的脸色,沈锐却不管那麽多,拉着她到旁边一张椅子坐了。
「既然父亲都开口了,你还杵着做什麽?身上不舒服就赶紧多吃点东西,明天还要回门。」
侯爷夫人暗想,她要回哪个门,回曾家麽?她不是不姓曾,真是莫名其妙。
沈婉玉一面吃饭一面暗自打量这位嫂子,猜想她到底什麽时候得罪了母亲。
席上没有人开口说话,侯爷饭量还不错,让人添了两次饭,等到他放下碗筷时,小辈们也都搁下了筷子。
「今晚我歇在凝翠居。老大和老二跟我来书房一趟。」
沈锐和沈钧兄弟俩便跟着侯爷去了。
女眷们则聚在一处闲话家常,其实也就侯爷夫人和沈婉玉在叽叽咕咕的说些琐碎。
薛愫在一旁作陪,觉得有些无聊,加上连着两晚没有休息好,忍不住想打呵欠,只好拚命忍住。
此时侯爷夫人冷眼看向她,淡漠的说道:「既然不情不愿的怎麽还赖着不走」
薛愫心里嘀咕了一句,我可什麽也没说、什麽也没做,怎麽又惹恼了您?她顺势福了福身就告退了。
沈婉玉依旧缠着侯爷夫人央求,「娘,今晚我就睡这里吧。」
「你要愿意就留下吧。」
沈婉玉喜笑颜开,等到薛愫走远後又悄悄问道:「嫂子文文静静的又不聒噪,一点也不像我,娘怎麽还是不喜欢?」
侯爷夫人却正色说:「儿媳妇哪能和女儿相比?」
沈婉玉却道:「我不知道能不能相比,不过我在想,若是我嫁给了周王爷,娘娘待我也像娘待嫂子一样,娘会不会难过呢?」
侯爷夫人怔了一下,立刻道:「胡说什麽呢?你可是永乡侯的嫡女,谁敢轻视你?娘娘她也断然不会。」
沈婉玉却噘着嘴说:「说来说去,娘还是嫌弃嫂子出身不好。可是娘别忘了,嫂子也是侯门出身的。」
侯爷夫人听了这话便笑了,「这话当真要笑死人了,什麽寿春侯,那是哪一朝的历史了,还不是嫡系,这个也值得说?」
「好麽,我也不说嫂子的出身了,只是娘心情不好,这个家的气氛就没那麽融洽,再说嫂子才进门,也没做错什麽,娘就这麽针对她,会不会显得娘太小家子气了。我见大哥对嫂子还不错,要是为了这个和娘生分,倒是不好。」
侯爷夫人想起沈锐为了结成这门亲事前後张罗了许多,忍不住嘲讽道:「你大哥不是早就和我对着干了麽,他难道就顾及过我的感受?就没想到什麽生分不生分?你也是,今天为了个才进门的女人说起你娘来,难道这麽快就转向了他们?以前你不是很喜欢曾家那位病歪歪的三小姐,整天嫂子长嫂子短的说,如今换了个人,你态度倒也换得快。」
「娘要这麽说我也没什麽好辩驳的,反正已是既定事实,娘不想承认也没用。」
侯爷夫人虽然恼怒,但女儿的话说得不错,这是御赐的婚姻,总不可能让锐哥儿休妻,都到这一步了她到底还在坚持什麽?
另一边,薛愫怏怏的回到了新房,丫鬟们早就将床铺好了,但沈锐还没回来。
因为沈锐事忙,假期不长,所以明日就要回门,她梳洗完毕,想着明日要回曾家去得早早歇息,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沈锐回来,便对宝琴道:「我身上不舒服,等世子爷回来时请他到别的床上睡吧。」
宝琴答应下来,并服侍薛愫睡下了。
等到第二日晨起,薛愫发现旁边的被窝有些暖意,难道沈锐昨晚和她睡一起?怎麽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回头问起宝琴时,宝琴道:「世子爷吩咐过不要惊醒世子夫人的。」
等到坐上回曾家的马车时,薛愫向沈锐问起了此事。
沈锐道:「新婚燕尔干麽要分床睡?我正在慢慢适应床上多一个人的感觉,你却要赶我走?倘若身上什麽地方不舒服,我睡在旁边也好早早知道,更好帮你叫人啊。」
对於沈锐的体贴,薛愫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温暖。
夫妻两人到了曾家,直接进了明晖堂,曾谱今日没去翰林院,早早在家等候沈锐和薛愫。薛氏今天则换了身簇新的衣裳,显得容光焕发。曾鹄、曾鸣也都出现了。薛恒自然向学里告了假,要见姊姊、姊夫。
沈锐与薛愫一道向曾谱和薛氏行了礼。
曾谱脸上洋溢着笑容,当真把沈锐当成女婿看待,很是中意,给了他两部翰林院新编的书,一块新得的田黄石,用来做印章最合适不过。
薛氏的礼物则很实际,直接给了两匹新缎子,给侄女婿裁衣裳。
见过了长辈,平辈们之间都是极熟识的,倒免了许多礼节。
曾鹄还算热情,说了好些吉庆话,沈锐却言语淡淡的,并不大接话。
因为之前的过节,薛愫对这个大表哥是避之唯恐不及,连句话也没和曾鹄说。
曾鹄本来很是热情,哪知表妹和表妹夫并不大搭理他,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薛愫面对曾鸣时倒很坦荡,一如从前般亲切问候,态度很是大方得体。
曾淑苓见夫妻俩相处得还不错,倒也衷心祝福,还偷偷问薛愫,「他们家待你如何?」
薛愫道:「侯府自然比我们这些小户人家规矩多,何况婆婆又是个不省心的。」
曾淑苓吐吐舌头,「哎,愫妹妹慢慢熬吧。俗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等过些年也没有人敢压着你了。」
薛愫笑道:「我倒不是怕谁,只是有些时候要考虑到世子的立场,所以不大好处理。」
曾淑苓便打趣她,「这麽说来,世子待你还不错?」
薛愫耸耸肩,「不算差吧,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你们过得幸福美满就好了,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他要真是个恶霸,岂不是让愫妹妹你替我承担这些,这样我怎麽对得起你……」
薛愫摇摇头,「不,苓姊姊千万别这麽想,毕竟这也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这桩婚姻本来她也是不愿意的,也曾想方设法的阻止,可最後还是败给了沈锐。
曾谱请了沈锐到外书房奉茶,曾鹄和曾鸣两个藉机各自回去了,毕竟两人实在没有脸面继续待在这里,只有薛恒跟着一块去了外书房。
不多时,曾老夫人竟然也过来了,还给了薛愫一串檀香木手串,但只坐了一下就走了。
薛氏在没人的时候问起薛愫夫妻间相处的事来。
薛愫沉吟了片刻,只道:「他还好。」
薛氏听了心里犹如吃了蜜一般甜,喜孜孜的道:「这样就不错了,也算是给你找到了个好归宿,我将来去那边见着你爹娘也有交代。对了,你鸣表哥的亲事也定下来了,日子选在了四月初九。」
「那也没多久的时间了。」
「是啊,那个毛家的姑娘我见过,生得苗条,说话也温柔,配你鸣表哥怎麽样也够了。我倒是希望你鸣表哥娶亲後性子能改改,好好的上进才是。他母亲走得早,我养他到这麽大,都是和鹏哥儿一样对待的,可你姑父常常叹息他不长进,以後若要分出去的话,他怎样也得有撑起一家的本事,愫儿你说对不对?」
薛愫含笑着点点头,姑侄俩又说了好一阵子的闲话,直到沈锐来接了才告辞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