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只是、只是万万没想到,刚刚在敏妃娘娘的寝殿中,田院判竟然搜查到了……在敏妃娘娘随身佩带的白玉璎珞挂件中发现了蚀心莲香……」

一听到「蚀心莲香」这四个字,其他人便也罢了,可是景元帝、庄太后还有华皇后的脸色全部陡地变了。

蚀心莲香,说是香,其实并无丝毫香味,是用极其珍惜罕有的蚀心莲配了其他药物,用特殊手法熬制的。

蚀心莲产自北地沙漠,可极热亦可极寒,它本身并不是毒药,用得好甚至是大补之物,因为它可以将各种药材的药效发挥到极致。

可是经过特殊手法熬制的蚀心莲香却是个催命香,对於本身有病之人,常浸染於蚀心莲香中,身体的状况会不知不觉中恶化,及至虚弱而亡,且因它无色无味,有时候人死了,还只当是自己病情恶化。

这东西一直都是插在景元帝和庄太后心上的一根刺,二十年来再没有人提起过,却不代表他们会忘。

当年景元帝的嫡次子姜珣便是中了蚀心莲香的毒慢慢身亡的。姜珣自幼身体就不怎麽好,入了京中,更是越来越体弱,初时还只当是水土不服,及至病死之後追查,才在其寝殿发现了蚀心莲香。

蚀心莲产於北地沙漠,因极其罕有,拿来配药又十分好用,因此在前朝一直都是由前朝皇室管控,只有前朝皇室才有那种东西。

因此,当年虽然追查到最後线索都断了,但景元帝却是把这笔帐记到前朝皇室身上,新仇旧恨,景元帝简直就是恨毒了前朝皇室。

没有想到时隔二十年,这蚀心莲香竟然又再次出现,夺了景元帝最後子嗣的希望,景元帝如何能不色变和震怒?

那谢院使最後道:「原医官的方子原本无错,只是其中用了许多孕妇忌用之物,靠着控制得巧妙,这才发挥了奇效,可是这种情况下,若是敏妃娘娘日日佩带藏了蚀心莲香的首饰,却可是会变成催命符,更何况就算没有那些方子,孕妇体虚,也是断断不可长期接触蚀心莲香的,否则必有滑胎或者令腹中胎儿虚弱直至胎亡之风险。」

「蚀心莲香,蚀心莲香……」景元帝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两句,然後把冰冷得能掉冰碴子的目光转向田院判。

田院判立即磕头道:「陛下,的确是蚀心莲香,虽然蚀心莲珍贵罕有,蚀心莲香更非常人可知其炼制手法,下官也只在前朝後宫偶然见过一、两次,但绝对不会认错。」

景元帝瞳孔收缩,只看得田院判心头直紧,也是他经历甚多,这才在这个目光下只冷汗直冒而没有失态。

景元帝捏着龙椅扶手上的手青筋暴露,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华皇后道:「梓童,後面就由你来问吧。」

後宫之事本就是皇后之职,景元帝愿意此时把後面的事交给皇后处理既是理所当然,又是对皇后的信任,华皇后自是行礼应诺。

皇后召了梁敏妃身边的大宫女芝纹上前,问道:「敏妃身边的事一直都是你打理的,你可知你们娘娘这白玉璎珞是从何处得来?平日里又有些什麽人经手?」

芝纹此时早已面色煞白,她是梁敏妃身边得力的大宫女,平时素来算是镇定,此时也是吓得牙齿打颤,更何况自梁敏妃出事以来,她们这些随侍宫女就战战兢兢,片刻也不得安心歇息,精神状况极差。

她磕头禀道:「回、回皇后娘娘话,敏妃娘娘的这白玉璎珞,是……是肃郡王妃前些日子送的,那些日子敏妃娘娘不知为何有些梦魇之症,肃郡王妃听说了,就从自己身上摘下了这白玉璎珞,道是曾经在蜀地时一位大师所赠,可镇魂养神,娘娘正有身孕,可能正是虚弱之时,戴这白玉璎珞最是合适。

「说来、说来也是奇怪,娘娘自戴了这璎珞之後,精神真的是好上许多,再无这梦魇之症,所以极是喜欢这白玉璎珞,时常佩带着。那日……那日……」说到这里,芝纹已是满面泪水,几乎说不下去。

一旁的田院判点头插话道:「的确如此,初初接触那蚀心莲香的确有安神之用,不过这却不是真正的安神,实际是在掏空接触者的身体,令其渐渐麻痹,然後从内里衰败而亡。」

芝纹听到此话全身一抖,她猛地转头看向静姝,带着痛恨和痛苦哽咽道:「出事那日,娘娘便也是佩带着此物,没想到、没想到……这不是什麽镇魂养神的佛化之物,而是谋害了娘娘和小主子的邪物!」

她说完就转头对着景元帝、庄太后还有华皇后一个劲的磕头,「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请你们为我们家主子做主!」

华皇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静姝,却也没有直接质问她,只转了眼继续问芝纹道:「这白玉璎珞,平日里都有谁有机会接触到?」

芝纹摇头,道:「皇后娘娘,这白玉璎珞是我们娘娘的心爱之物,平日里娘娘都是贴身佩带着的,只更衣沐浴时才会由奴婢或者芝纱帮娘娘取了放在首饰盒中,并无他人能随意接触。

「求皇后娘娘明监,奴婢自幼就入了宫中,敏妃娘娘入宫之後就一直服侍娘娘,而芝纱更是自小就服侍娘娘的,情分深厚,我们在宫中与外界从来就没什麽接触,如何能得到这种罕见的前朝宫廷秘藏之物?」

说完像是想起什麽,颤抖着落泪道:「是肃郡王妃,一定是肃郡王妃!奴婢听说肃郡王妃的父亲是前朝遗孤,大伯母还是前朝公主,一定是肃郡王妃勾结前朝余孽,害了我们娘娘!不是她谁会有机会弄到前朝後宫里才能有的这种毒物?!求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为我们娘娘报仇!」

华皇后皱眉,既没有打断她,也没有依了她的话去审问静姝,而是转身向景元帝和庄太后各行了一礼,沉声道:「陛下,母后,此事事关重大,涉及到前朝余孽,更牵扯到肃郡王妃,此时肃郡王正在边疆领兵作战,此事已不再是後宫之事,更涉及到朝堂之争,臣妾不敢擅专,还是请陛下来审理比较妥当。」

景元帝深深看了自己的皇后一眼,接着把目光调向静姝,终於出声问道:「既然此物是你送予敏妃,容氏你可有什麽话说?」又道:「容氏,你可要想清楚了说话,欺君之罪,也是死罪。朕不妨告诉你,就在前几日,朕已经收到密报,说是有前朝余孽曾私下和你父亲接触过。」

静姝起身,走到了殿前,向着景元帝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後道:「陛下,能让侄媳问上这几位太医和敏妃娘娘的宫女几个问题吗?」

景元帝点头。

静姝便转身,先向着芝纹道:「芝纹姑娘,你说这白玉璎珞是我从自己身上除下来送给敏妃娘娘的,对吧?你当记得,当日我是一直佩带着这璎珞的,是不是?」

芝纹恨恨的盯着静姝,有些惊疑不定,但仍是点了点头。

静姝又很浅的笑了一下,笑容却有点悲凉,继续问道:「後来,我也是常常来你们宫里和你们娘娘说话的,有时在你们宫里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可是如此?」

芝纹又是点头。

静姝不再理会她,转而对谢院使道:「谢院使,你刚刚说这蚀心莲香虽非剧毒,但体弱或者有身孕之人却是万万不可接触,否则便会致人衰弱,令孕妇滑胎或者令孕妇腹中胎儿虚弱至胎亡,是也不是?」

谢院使点头。

静姝迳自走向他,手伸向他,一旁随侍的冬影便在静姝的腕上搭了条丝帕。

静姝眉头也没动一下,仍是带了那种有些悲凉的笑,对着谢院使道:「谢院使,你刚刚也听敏妃娘娘的宫女说了,那白玉璎珞曾是我自己贴身佩带的,送予敏妃娘娘之後,虽再未接触那白玉璎珞,却是常常和敏妃娘娘在一起说话,在她身边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

「那麽谢院使,你不妨帮我探一探脉象,可像是曾常常接触那什麽蚀心莲香的样子。」

她此话一出,有些人可能还不懂,但华皇后和田院判脸色却都有刹那间的变色,华皇后立时垂下了眼睛,外人再看不出她任何的神色变化,唯有她自己知道,她藏在袖间的手不自觉的起了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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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有才又有财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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