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十一章诗会助寒门学子】
这就是锦菲了。
容吟霜觉得这个女人真漂亮,尽管此刻的她看起来十分阴森恐怖,仍然遮掩不了精致的五官。
锦菲被逼出尤大人体外之後,尤大人就昏倒在地,院子里只有她与容吟霜对峙,只见她怒吼道:「你为何要阻拦我?我与尤郎情真意切,这个世上只有我最懂他,也只有他最懂我,我们说过永远不分开,你凭什麽阻拦我?」
容吟霜看着她说道:「如何能不阻拦?你已经死了,再深的情谊也抵不过阴阳相隔,我知道你身负冤屈,继而化成厉鬼,可是你也不能因此而害人。」
「哈哈哈哈哈哈。」闻言,锦菲一阵狂笑,瞬间又化作黑雾在院子里乱窜,可是,容吟霜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符,锦菲想走也走不了。
之所以会设下天罗地网是因为容吟霜已经知道锦菲并不是死在尤府,而是死在于府,所以,她可以在尤府来去自如,消失於无形。
既然跑不掉,锦菲也不打算再跑了,再次幻化成人形与容吟霜辩驳道:「鬼害人就不行,人害人就可以?」
她垂着水袖,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行走,边走说道:「我也不想害人,可是他们却将我害得好惨。我说过,我不愿去见那个脑满肠肥的于大人,他偏不听,直说只要我去唱一段戏就好了,唱完了戏,那个于大人对我毛手毛脚,他竟然视而不见,我被于大人拖入房施暴,他也只是埋头不语。我又何曾想要害人?我气的是天道不公、命运不平,为什麽我就得受苦,他们这些祸害却能够逍遥法外,难道做官人的命就真的比贱民还要珍贵吗?」
容吟霜首次听锦菲说起那段惨不忍睹的往事,心情不禁变得沉重,尽管如此,她还是维持着理智,劝道:「没有谁的命是比较珍贵的,世间之事本就反覆无常,有人上一趟街就被马车撞死、有人采药却跌入断崖,甚至有的人吃一口饭也会被噎死。千种人就有千种死法,没有人能够逃过一死,你又何必做这些有损阴德、让自己永不超生的事呢?」
锦菲有些动容,却仍然坚持道:「可是,我不服,他从前与我花前月下,说尽了情话、做尽了情事,他为何能做出那些伤害我的事?我不服,我不甘心。」
她幽怨的声音在院中回荡,听起来刺耳且悲凉。
容吟霜说道:「人心是最难测的。他既骗了你,你又何须将他再放在心上,这岂不是亵凟你的感情吗?你死了之後,晋王已经暗地里彻查于大人,相信要不了多久,于大人的罪行将会被公诸於众,害死了你的仇怨也就能够报了。」
锦菲听了之後,捧着脸嘤嘤哭泣。
容吟霜叹了口气,去到她的身边,挥动桃木剑将之收服,二十九枚铜钱就此落下。
曾经是鲜活的生命最终只剩下这些铜板,到底她做的是对还是错呢?正如锦菲所言,鬼害人自会有人收鬼,可是害人的又有多少会受到报应呢?这世间的冤案太多,她又能干涉多少、平反多少?
撤去院子里的符咒,容吟霜将等候在外的尤夫人唤进来。
只见她已经被尤大人吓得不轻,在门口探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走进院子,这一回,她没有像前两回那般扑到尤大人身上大哭,而是试探着看了一眼容吟霜。
容吟霜见她害怕,不禁说道:「锦菲已经走了,夫人放心吧。」
听了这话,尤夫人的脸色才稍微好一些,但还是不敢靠近尤大人,说道:「那……那我家老爷呢?他、他没事吧?」
看来,她是真的被尤大人提剑追杀的狠劲吓坏了,再不敢轻举妄动,但又止不住关心。
容吟霜点点头,说道:「尤大人没事,只是这几天太累,昏过去了。」
老管家带着三四个家丁过去扶起尤大人,只听尤大人发出一声悲鸣,从昏迷中渐渐醒了过来。
尤夫人一直防备地看着,见他快要醒了就急着想跑,却被容吟霜拉住。
她说道:「尤大人醒来了正好,有些事情就顺便替你们理清楚。」
尤夫人露出惧怕的神色,对她说道:「我家老爷执意要杀我,他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容掌柜,您就让我走吧,他一会儿又要拿刀杀我了。」
正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尤大人彻底转醒,茫然四顾才像是想起了什麽,问道:「锦菲呢?你们把锦菲怎麽了?」
老管家扶着他,说道:「老爷,容掌柜已经把那个恶鬼赶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您就放心吧。」
尤大人一听,一把就将老管家推到在地,怒不可遏地来到容吟霜面前道:「你为何要把锦菲赶走?我愿意被她附身,我愿意、我愿意啊。」
容吟霜不理会他的癫狂,冷冷说道:「我不是把她赶走了,而是超渡了她,你希望她被超渡还是要她继续留在人间做个孤魂野鬼?」
尤大人听了一怔,说道:「超渡?那不就是再也回不来吗?我与她情定今生,你却害得她再也回不来,我……我连你也一并杀了。」
才说完,他便转身找剑,尤夫人吓得抱头乱窜。
尤大人正四处找着剑,容吟霜却是沉稳地继续说道:「好一个自私的男人,宁愿自己爱的女人当孤魂野鬼也不愿她好好安息,还敢说什麽情定今生,简直笑死人。」
尤大人在花坛中找到先前追杀尤夫人的利剑,指着容吟霜说道:「你说什麽?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我与锦菲的感情岂容你玷污?」
「玷污?」
容吟霜冷笑,透析事实的目光刺得尤大人眼里生疼,他乾脆偏过剑锋指着尤夫人,继续道:「我不想与你争辩,你给我滚。不过,我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说着就提剑往尤夫人砍去。
尤夫人吓得一边逃一边说道:「我是冤枉的啊,她不是我杀的,你杀了我也不能让她回来呀。」
尤大人却是不听,一个劲儿地提剑要砍她,容吟霜再也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他,以真气夺过他手里的剑,一把抛在地上,怒吼道:「够了,害死锦菲的是你,与旁人有何干系?」
尤大人乍一听她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而後又怒吼道:「你胡说什麽,我没有害死锦菲,害死锦菲的是这个女人,当年要不是她阻挠锦菲进门,我又如何会被逼得在府外安置她?若不是这女人的阻挠,我与锦菲定是世上最快活的一对鸳鸯,也不会有如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了,都是她,都是她害的。」
容吟霜不想再与他废话,直接说道:「锦菲就是你害死的,尤夫人只是阻挠她进门,并没有害她性命,反倒是你为了自己的升迁,要讨好于大人才把锦菲送给于大人,害她被糟蹋,最後羞愤而亡,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你,你罔顾锦菲对你的真心情意,你根本是个连畜生不如的东西。」
她真是气炸了,脱口而出的话粗鲁得不像样。
尤大人震惊地看着她,尤夫人也惊呆了,她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竟会是这样,居然是她相公为了升迁才会害死了那个戏子?
尤大人的眼神有些闪烁,随即又抬手指着尤夫人道:「就……就是她害的,若不是她娘家逼得紧,总是嘲笑我做了这麽多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尹,我又何必把锦菲送给于大人?一切都是她,都是她。」说完又要去拉尤夫人,却突然被容吟霜「啪啪」甩了两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