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讶异道:「你就不怕影响欢喜巷的生意?随便几个摊位都行,你真的舍得?」
他无奈地搂住她的腰,说道:「有什麽舍不得的?我做欢喜巷纯粹就是想让你们母子三人过得好些,从来都没有指望要从那里获得什麽,既然你有心帮那些学子,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转过身搂住他,问:「嗯?上次你给我的那些不是部分盈利而已吗?」
他在她仰起的俏脸上亲了一口,说道:「若真是如此,你才投那点钱下去能分到什麽呀?我给你的那些就是欢喜巷的所有收入,哪知道你这个傻姑娘竟然义无反顾地全都投入书院的建设,完全没替自己留一些。」
她惊讶地看着他,他见她实在傻得可爱,忍不住又想亲一口,却被她推开。
「你怎麽不跟我说呢?若我知道你没有拿到钱,我一定不会全部投入书院的。」
他翻身覆於她身上,说道:「钱不重要,我的娘子高兴就好。」说完,也不顾她的感慨感动,暖色的帐幔就此放下,掩藏了内里风光。
既然顾叶安答应了,容吟霜隔天就去了人之初回覆冯书才,并且带着他去欢喜巷挑选摊位。
他挑了几处虽然僻静却是连在一起、前头还有不少空地的摊位,她让人将位置记下之後便与李管事一起采购可以赠送的奖赏,过没多久,顾叶安也派人将那几个摊位合并收拾好,就连装饰用的帘子与其他东西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经过一番整理之後,欢喜巷的诗会正式开始了。
第一天是由冯书才亲自坐镇,带着书院里的六名学子来到这里,他们一边吟诗作对,一边拟出诗谜,不过半日的功夫就成功吸引了好几个路过的学子驻足观望。
直到夜幕降临,此刻本就是欢喜巷最热闹的时候,诗会的摊位前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一直持续到打烊的时刻,路人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冯书才累得是全身无力,容吟霜倒还好,因为她不懂诗文,也不过就是帮忙派发奖品,没费多少力气。
顾叶安也没想到诗会能如此盛况空前,到了第三天,他就主动调整了欢喜巷的格局,让诗会的摊位更宽更大,又投入不少礼品作为诗会的奖赏噱头,原本欢喜巷是以贩卖笔墨纸砚等等的文具或是一些难得的稀罕东西为主,如今他也在巷子口加入了吃食,毕竟有这麽多人捧场,人流之大自然不能白白浪费,哪怕将赚来的银子继续支持学子们办诗会也极好。
第六天,冯书才照常带着六名学子前来,这六名学子不同於之前的,据说才名更甚,不过,容吟霜只注意到其中一名学子,只见他眉目清秀,穿着一身普通的儒士服,看着十分温谦有礼——如果不是他身後还站着一个七孔流血的恶鬼的话。
据了解,那名背後跟着恶鬼的书生名叫杜然,是河北易县的秀才,自小便颇具才名,原本三年前就该考中举人,谁料在赶考途中染上了恶疾,被同乡送了回去,一回去就是两年。
「杜然直到去年才又赶到京城,准备参加今年的春闱,他的家境本就清贫,三年前将所有家财都用在上京的路上,家中已是家徒四壁,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却没想到会染上恶疾被送了回去,今年据说是借了亲戚的钱才得以上京,我看过他考秀才时的那篇文章,通篇清灵毓秀,才学高得很,也许是这两年的生活磨砺太多,让他有些丧失了当初的灵气。」
冯书才的话让容吟霜不禁又多看了那个书生几眼,不动声色地问道:「他也是书院的学生?」
冯书才摇头道:「不是,他没钱来咱们书院,我也是偶然在聚德客栈经人引荐才认识他的,想起他当年的那篇文章,心生同情,见他身无分文,这才带他来这里热闹热闹的。」
她点点头,冯书才说完就回到摊位後去忙了,她就在摊位对面拿了一张凳子坐下,盯着杜然看了起来。
他就站在那里,表情说不出是清高还是不屑,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他似乎与身边的人之初书生们格格不入,就只是站着,有人上前问他话,他也只是淡淡回答,并不像其他学子那般热衷於探讨诗文,一整晚下来,其他学子面前都堆了好些结算的绸子,而他面前却只有寥寥几个。
冯书才走过去与他说话,他也只是敷衍回了几句便匆匆收拾了面前的东西,夹着一些书画就埋头离开了欢喜巷,连打声招呼都没有。
容吟霜看着他和他身後鬼影离去,觉得十分奇怪,正巧冯书才走到她面前,她不禁问道:「他是不是不缺钱?又或者觉得这种诗会不好?」
冯书才摇头说:「不应该啊,杜然是易县的才子,有几个他的同乡都知道他家很穷,不可能不缺钱,更别说咱们的诗会,再没有比这更尊重学子的了。」
听了这些话,她叹了口气,世间总有一些人的脾气难以捉摸,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的内心到底在想什麽。
她是真心想要帮寒门学子,杜然若是不领情,那她也没有办法,至於他身後跟着的那个东西,似乎也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她总不能追上去硬要插手管嘛。
【第四十二章卖了名声的背後灵】
晚上回到房间,容吟霜刚洗好头,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发,顾叶安走进来,见她坐着就来到她身後温柔地搂住她,镜中两人情意绵绵,她抓着他的一只手,还没说话就见他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只雕工十分精细的黑木手镯。
他对她说道:「这是我从师父那里要来的辟邪黑木,我让工匠做成手镯,你看看怎麽样?」
她惊喜地看着他,收到相公礼物的女人没有不开心的,不管东西怎麽样,都能代表着相公的心里挂着她。
毫不犹豫,她拿着黑木手镯套在手腕上,只觉得这镯子有一股灵气,戴上之後竟然整个人通体舒畅。
她站起身让顾叶安坐下,他一坐下就将她拉入怀,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双手环过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这样的闺房之趣,容吟霜也不扭捏,就安心地坐在他的怀里,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另一只带着镯子的手抬起来,边看边说道:「怎会想送这个给我?这镯子通体透着灵气,师兄对你真好。」
顾叶安闻着她身上的芳香,等她说完才睁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以为他是白送我的?我也是给了他等价的东西,各取所需罢了。我不懂玄术道法,他说这是极好的辟邪之物,我就想着给你正合适。」
她点头道:「嗯,这黑木真是极好的,那些雕刻後的碎木屑也别扔了,拿给我,我替你缝制个香袋,挂在身上也不错。」
夫妻俩相视一笑,彼此缠绵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你拜了师父却不学他的任何法术?」
他想了想,老实回答道:「一来我没兴趣,二来我也错过了最佳年龄,师父是国师,我娘原本就喜欢论道,便要我拜他为师,当年我虽然还没有被封为世子,却也是所有人公认的郡王长子,国师收我为徒也相得,只不过,没人预料得到後来的事,我拜师还没两个月就遭了算计,我与师父就成了名义上的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