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在郑绣娘的指导下,她从最简单的黄莺啼枝和鲤鱼戏水绣起,难度不高,难在深浅色的搭配,但做任何事都得留一手,她不想让太多人知晓,秉持以往的低调,不做引人注目的举动。

青玉她是信得过,可没必要事事告知,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她不希望哪一天连陪了她五年的青玉都要防。

五天后,桃花林子。

「天哪!我的世子爷,你的桃子宴呢!你是让我们啃树皮还是吃树叶,喏!那儿还有个没摘到的劣果,你让人摘下来切一切,我们含一小口尝尝桃子的滋味……」某位纨裤子弟捧腹大笑,指着空无一果的桃树大肆嘲笑,他手上拿的鹿腿快被他笑掉了,笑得欲罢不能。

「赵福,这是怎么回事?」看得傻眼的赵无疾面上无光,十分生气的朝看管宅子的管家大吼。

搓着手的赵福讪讪然走近。「是殷三小姐摘的。」

他一顿,表情变幻换莫测。「全摘光了?」

「是的。」他头垂得很低,双腿打摆子。

「你让她摘?」她有多大的胃,吃得完吗?

「三小姐拿出世子爷的信物,说世子爷让她随意……」看了主子的随身之物,他不敢不从。

「这就是她的随意?」还真随意呀!没一棵幸免,全摘得精光,她缺钱缺到卖桃子?

气头过后,赵无疾命人给隔壁的小猫儿送银子,整整一迭一万两的银票,每张银票的面额分别为五十两、一百两、五百两,把她乐得抱着装银票的匣子睡了三天。

【第四章姑娘车里好藏人】

又是一年的春暖花开,年关过了,庆元宵,吃了汤圆,大年十五的鞭炮声响彻云霄,人人脸上洋溢着过了好年的笑意。

二月二日过后,虽然是预料中的事,也做了准备,可是接到调派的行文,县令大人一家子还是非常高兴,连忙打理起行装,收拾收拾这几年添购的什物,能带走的全带走,不留下一件。

殷如素正好相反,她只让青玉收拾简单的四季衣物就好,旁的不心疼,她是府中最「穷」的人,任谁都知情,若是贸然搬出什么贵重物品还不引人猜忌,以为她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因此她嘱咐过了,一旦她离开了,便让隔壁的管家赵福趁夜运走小偏院的所有什物,她花了一百两买下一间大杂院,让街上的乞儿有个栖身之地,这些东西便是留给他们的,或卖或自用都行。

她手中有钱,还不少,某位出手阔绰的世子让人送银票来,她一个闺阁小姐哪用得了那么多,身怀巨资她也惶恐,怕人偷、怕人发现、怕有钱不能痛快的花用,只得慎之再慎之,因为金钱来源无法交代。

就连最贴身的丫头青玉也不晓得,她们带走的那只看起来不起眼的木匣子有上下两层,上面放着平时存下的月银和卖酒得来的银子,她有钥匙能自行取用,而下面机关夹层则藏了一万两面额不一的银票,唯有殷如素才知如何开启。

这是她特意请人打造的首饰匣子,外观廉价,选用便宜的木料,但内里大有乾坤,上下两层是可以分开的,下头那一层用的是香樟,可防虫蛀,多一层保障。

「弄好了吗?」

「小姐,这次有点赶,桃花还没盛开,只做了十五坛。」

「才十五坛吗?」

有点少,她以为至少二十五坛,去年又多植了十五棵桃树,即使今年不结果也会开花。殷如素有点失望,这和她期望的落差太大。

「今年气候有些反常,是个暖冬,雪下得少,雨水不足,延误了花期……」不然每年一入春,密密麻麻的花苞早结满枝桠,如雨后春笋般一颗颗冒出,赶在花季绽放。

「青玉,不用说了,我明白。」在她还是殷如月的年代,气候反常得更厉害,一年四季的花序都被打乱,让人有种不知身在哪个季节的错乱。

「小姐,我已经让阿光他们尽量摘了,可是老爷实在太赶了,所以……」青玉一脸无奈,比主子更舍不得那几坛桃花酒,因为她知道能卖出好价钱,让主仆几人过上好日子。

阿光是乞丐堆中最年长的孩子,也才十五岁而已,殷如素让青玉雇他们摘花,还教他们怎么酿制桃花酒,以便改善他们日后的生活。

殷如素自认为不是善人,救不了太多的穷人,但是遇到了就会尽量伸援手。人都有怜悯心,她见不得孩子受苦,有能力帮助别人便出手,至少良心上过得去,不会时时惦记。

何况她们用不上了,为何不给人家一口饭吃呢?

「青玉,别再喊我小姐,要改口了,回了本家就照府里的排行喊九小姐吧。」一下子又往后退了,三小姐成了小九。

「是,九小姐。」青玉低眉一应。

这一回京,小姐也该说亲了。

「我让你买的东西你送去了吗?」明明是欢喜的事儿,她却有着淡淡的惆怅,总觉得要离乡背井了。

对她而言,齐南县才是她的故乡,她一住住了六年,这里有她熟悉的味道,熟面孔的百姓,往返好几回的街道,以及让她免于病死、饿死的桃花林,这么一念及,她秀气的鼻翼间彷佛又闻到扑鼻的桃花香气,萦绕不去。

「两百斤糖米、一百斤粟米、一百斤白面和玉米粉,奴婢让伙计分批送到大杂院,免得太显眼。」小姐心善,没忘了乞儿们的困顿,有了这批粮食,他们至少能撑到桃子酒熟成。

「再送二十两过去吧,这天气时冷时热,要是有人病了就不好了。」怀里藏着银子也好应付万一,再穷也要吃饱饭。

「是,小姐。」青玉一时改不了口,仍照着以往的喊法。

三月中旬过后,县令殷重轩办好了交接,便带着吏部下来的行文和家眷启程返京,他归心似箭,迫不及待。

临行前,殷如素又取出刻有貔貅的玉扳指,要求隔壁管家赵福每年的三月到六月打开桃花林后门供小乞儿们进入,林子里的花和果子只供他们采摘,旁人不得阻拦。

殷如素不晓得她的一时心善竟造就了本朝大酒商,在若干年后,阿光带着他的乞丐兄弟们将酒卖到各地,每年利润惊人,其中以桃花酒最为抢手,往往供不应求。

交代完一切,直到要上马车的前一刻,殷如素才发现她坐的是一辆最寒酸的马车,又破又小还会漏风,车顶破了几个小洞,在日头底下行走会透进几道光,叫人哭笑不得。

不下雨还好,勉强能用光看书,可是一旦有雨丝落下,不论雨大雨小,马车内的人都会淋成落汤鸡。

而且别人的马车是两匹马拉车,殷重轩的马车更用上四匹毛发墨黑的骏马,而她这边的却是老马一匹,还喘着大气呢。

原本要和她坐同辆马车的雪姨娘探头一看,马上嫌弃地带着儿子走开,和月嬷嬷三人挤上了杜姨娘的马车。

好在殷如素和丫头的行李并不多,一大一小两个箱笼和两只大包袱,往马车一塞还能空出一大块位置,能躺能卧,且不受打扰。

反观其他人的箱笼少说十来口,简琴瑟的更多,三辆马车还装不下,小点的什物得拿上载人的马车,反而显得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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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为聘妻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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