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然:红色走向红色(2)(图)
记者:读文科的生活?张悦然:嗯。我觉得空闲是件非常可贵的事情。但我却没有去读中文,你知为什么?因为我的父亲是中文系毕业,他留校,成为博士生导师,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可贵。他告诉我没意思,他自己后来也做了别的。而我从小,在大学校园长大,看到中文系的人真的是格外有心机,钩心斗角,职称什么的……我就不想走这样的路,想学科学……你不要笑,这想法很真实,不骗人。但是后来我还是回到了写作这条路上。还是回来了,没办法,就是爱这行。逃不开,宿命啊。记者:你提到宿命,也许对这个词,一个教徒比普通人更加敏感吧?张悦然:嗯,很相信。我最近特别喜欢传道书,读了很多遍,也在我的长篇小说中提到。传道书是圣经中新约的一章,比较耐读的一章。里面有这样的话,是我所喜欢的:后来我察看我手所经营的一切事,和我劳碌所成的功。谁知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在日光之下毫无益处。“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多好的话啊。记者:上次在上海,和你匆匆讨论了一点神学。现在有关信仰,你的看法有什么变化吗?张悦然:我还是很悲观的,这个一直没有协调好。我还是没有被带动的高昂起来。所以,我并不是完全的信徒,或者,并不是灵命高的信徒。记者:难道信徒要求很高昂地生活吗?张悦然:要积极。绝对要积极。我见过的信徒,我们教会的信徒,都是积极的。记者:积极地什么?张悦然:积极地要求自己,积极地对待生活。比如,他们早上要是迟到了,他们竟然祈祷,虔诚地祈祷,让上帝来改变他们。而他们自己亦做很大的努力去配合。总之他们不断检查自己的陋习,不断改正,所以他们中很多人非常的优秀。记者:听上去像是些Pladin。你和他们很熟悉吗?张悦然:很熟,每周见。但我还是不能变成他们那样。我觉得迟到是自己的事,不会为此祈祷。我还是把自己和神分开得很清楚,这在有些人看来不好。他们看起来和普通的人真的不同,一眼就可以看出的不同。但是他们自己觉得好,觉得幸福。记者:“兔子富了”。你又换了一个ID?张悦然:是啊。LUIS说我老不换ID很无趣。而我又不喜欢“兔子回来了”这个名字,所以直接跳到了第三个。(指厄普代克的《兔子四部曲》第三部。)记者:厄普代克对你的影响大吗?张悦然:不大,我觉得他的兔子四部曲比较好玩。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作者,我想想,应该有海明威,还有中国的林白。海明威是那种很容易成为偶像的作家。非常硬汉的感觉,小说里又有种很残酷的东西,让人觉得像中国古代慷慨激昂的英雄。林白是对我影响比较大的女作家。我觉得自己是对小说语言的诗性化比较在乎的人,也许是因为林白早年写诗的原因,她的语言比较诗性化。我很喜欢她的短篇《同心爱者不能分手》、《回廊之椅》,等等,好多短篇,还有最近的长篇《万物花开》。《同心爱者不能分手》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篇小说,里面的有些场景我永远都会记得。《万物花开》已经对我最近的小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不知不觉中。记者:最近上海文学搞了一个新人小说奖,为此你创作了一篇参赛小说,朋友们对它的评价普遍不错,觉得你在其中做出了一些新的尝试。奇怪的是你最终获奖的却是另外一部作品。张悦然:《右手能干的事有很多》是我为了这次比赛专门写的一篇。这个大约一万字的短篇是我至今耗时最长的一个短篇,大约花掉了我大半个月的所有夜晚。多数时间,我并不是在写,而是在向朋友询问,和他们探讨。有关一些描写性的场景,我在写的时候都不能一遍满意,所以中间修改多次。现在事隔两个月,我再回头看这个短篇的时候,觉得它并不能算非常大的转变,只是把从前某些趋势深入地走了下去,至于是对是错,暂时还无可知。我在写的时候是希望它能成为一个比较尖锐的东西,特别骇人的那种性的表达。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过于温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