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命令(3)
机舱里静静的,各自聚精会神地埋头工作。
突然,一个颤抖的声音轻轻呼叫:"
主席"
尽管大家都知道后面坐着主席,但都还没有见到主席,这一声叫无异一道命令,几颗脑袋同时转了180度,我们见到**主席高大的身躯挺立在我们身边,是这样地近。
他脸上一副慈祥的神情,使我们感觉无比的亲切。
看着**的脸,我突然想起刚入伍时见到的解放区家家户户挂着的那帧主席满面春风的照片。
可眼前主席的笑脸,似乎没有那么舒展,没有那么开心。
一套烟色的中山服,把主席的脸衬得有些黑黄,足下蹬一双黄色皮鞋,与烟色的服装搭配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不协调感。
当然,主要的这身衣着是在上海落地后,再次见到他时才看清楚的。
晨光初上,机舱里光线不明亮,何况我们又都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哪里能见到全貌。
主席抬起一只扭转乾坤的大手,非招非挥地向上扬了扬:"
同志们都好"
主席您好"
主席您好"
祝主席永远健康"
**万岁"
……"
我们各自呼喊出自己的心愿和祝福"
到上海需要多长时间呀?"
一个小时多一点就能到"
我代表机组的同志作了回答"
那么,现在飞多大速度呢?"
每小时800公里"
那很好"
大概怕影响我们的工作,主席不再说话。
他把我们每人仔细看了一眼,好像要记住我们的面孔似的,然后又扬扬手退了出去。
表面看去,**主席的精神很好。
起飞前,我自作主张调整了机组,调换了飞行员,情况紧急没有向上级请示。
而正常情况下,机组成员都须报上级批准。
机上坐着空军政委,我自然不能目无组织,至少先斩而后奏这道手续是不能免的。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后,我到余立金政委所在的中客舱,详细汇报了调换飞行员的动机和经过。
余政委肯定了我的做法,他语气中带着赞同:"
你做得很对,考虑得很周到,我还没有想到呢"
余立金政委的中客舱,与**主席所在的前客舱相连,中间只用涂了淡绿色油漆的薄木板隔开,有一道门相通。
门虚掩着,我就从门缝往里偷看,一心只想多看几眼**。
我所见到的情景与众人所说事实相去甚远。
常听飞过**主席专机的同志讲:**在飞机上从不休息,总是没完没了地工作、学习。
而我所窥见的**主席却半躺半坐侧身歪在床上,脸冲着墙壁,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是累了?还是……我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驾驶舱。
服务员于淑珍很忧郁地踩着我的后脚跟也进了驾驶舱"
你不好好地在主席身边服务,跑这里来干什么?"
主席什么也不愿吃,只喝了一杯水"
他不是休息了吗?"
没有,瞪着两眼想事呐,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样子,真急人"
飞机载着**主席稳稳降落在虹桥机场。
我将飞机滑到停机坪,刹车、摆平尾轮的惯性,把**主席从沉思默想中惊醒。
他侧转头,望望窗外的绿树青草,很诧异地问:"
落地了么?"
是,主席"
**主席从飞机上一露面,舷梯下的张春桥便迎了上来,堆满一脸的笑。
立在机舱门口的**主席,一扫机上的倦意和烦闷。
他神采奕奕,步履矫健。
同张春桥带来的几个人握过手,**主席转回身,用眼睛搜寻我们机组的同志。
随主席眼睛的召唤,我们快步上前,握住他那温暖的大手。
主席摇着我的手高兴地大声说:"
还是飞机快呀,比火车快多了嘛!
什么时候火车也能有飞机的长腿就好啦"
**主席依旧那样幽默,那样风趣。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主席身旁,他再次向我们挥挥巨手。
载着**主席的汽车渐渐远去,我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感情。
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为**主席飞专机,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在紧接着的**主席视察大江南北的几个月里,我们的飞机一直跟随主席由上海赴杭州,又到南昌、长沙、汉口、郑州、济南,**主席不再坐飞机。
在杭州、南昌停留期间,主席虽然住在停靠机场内的专列上,但我们却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他。
**主席的最后一次机上旅程,不是轻松愉快的"
闲庭信步。
执行这次任务的同志至今回想起那不寻常的航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