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审理“两案”(3)
人们常议论,要说干部资格老,曹老真算一个,在**建立之前,人家就干革命了。据说,早在“五四”运动时期,他就是当地学生运动的领导人之一。这位老人家耿直、坦率,对党、对同志披肝沥胆,但正如他自己说的,说话常犯忌。他对任何人的错误都敢于批评,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我到东四报房胡同他家去过几次,在他家吃过一次青菜熬稀饭就四川的白菜豆腐乳,对他家的古玩、陶瓷、玉器那么多,曾在思想上产生过疑虑。直到曹瑛同志逝世后,得知他立下遗嘱,将他所有国内外亲友馈赠给他的古玩、陶瓷、玉器,一件不留,全部捐赠给国家,才认识到他不仅平易近人,对同志肝胆相照,而且高风亮节,显现出一个老**人的崇高品质。“文化大革命”中,张启龙、曹瑛都被“四人帮”投入了监狱。刘鸣九也是三十年代初入党的老同志。他比张启龙、曹瑛的党龄要晚十年以上,是警卫员出身,在冀南当过王从吾同志的警卫员。据说,在他少年时代,有一次去冀、豫、鲁三省交界的河中游水,回家时正遇上敌人到他家里抓他。他老远老远就发现了敌人,于是,他穿着短裤,光着身子,就跑到八路军驻地参加了革命。“文化大革命”中,他在国家建设部担任监察工作,军管领导人一看他的情况:贫农家庭出身,自小参加革命,又是在解放区,没有做党的地下工作那样复杂的社会历史关系,决定结合进部的革命委员会,而且过两天就要召开大会,宣布鸣九为主要领导人。正在此时,造反派抄另一位部领导同志的家,发现几个部领导在一起,议论**,骂**,其中就有刘鸣九,而且他骂得最凶。这可了不得了,根红苗正的人,原来是一个“现行反革命分子”,有关部门立刻将他投入监狱。他又“不老实”,“四人帮”的审问官审讯他时,骂他是“现行反革命分子”。他却偏着脑袋反问:“我怎么现行了?你说我怎么现行了?我说了些什么?怎么反革命”?“四人帮”手里拿到的材料上都是他斥骂**的话,是不敢重复的,弄得僵持不下,只得殴打他,折磨他。他个子大,在监管中吃不饱,每逢放汪文风、刘丽英在莫斯科。前排左四为汪文风,左三为刘丽英风,就到管理人员种的地里挖白薯、摘辣椒生吃,一被发现,又是挨打受侮辱。“四人帮”被粉碎以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选举刘鸣九为重建的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他到山东、河北、河南检查工作,由于要求严格,常与当时的省委书记、省长们(有不少是他的老朋友)发生争议。争议时,他一时火起,总是说:“你们山东这么不肯认错,我不做山东人了”;“你们河北这么坚持错误,我不做你们河北人了”;“你们河南简直没有一点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精神,我坚决不做河南人。”他这样说,是因为他家所在的县,他家所在的村,处于三省交界。我们二组有的同志曾跟他开玩笑说:“你跟这三个省的领导都闹翻了,看你今后在什么地方安家?”他哈哈哈哈地笑着说:“只要我坚持正确的东西,反对错误的东西,我就不信三省的群众会不要我刘鸣九!”在二组的成员中,排排历史,还算我跟刘丽英,是解放式的。在重建的第一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的一百个委员中,绝大多数都是当过部长、副部长,省委书记、副书记,省长、副省长的,都是老一辈的革命工作者。我与刘丽英等四五个人,虽已是四十七八岁,却是当时最年轻的委员。刘丽英原任沈阳市公安局的人事科长。她的爱人是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长,遭到坏人的仇恨,“文化大革命”一来,就被打死了。紧接着,她的公公、婆婆也相继而死。她是经受了“文化大革命”的磨难,来清算**、**集团的错误和罪行的。综上所述,二组这么一个班子,是不弱的。但是,当时**集团的案件,堆积了大量的档案材料要看,还有大量的揭发、控告、申诉信件,还要找一些人查实其主要错误和罪行。一组负责审查的**案件,情况也相仿佛。有一次,张启龙同志布置我和刘丽英同志找康生的原秘书来谈一次话。因为他是负责整理“四人帮”罪行材料的(指第一次在干部、群众中广泛层层传达的那个罪行材料)。人来了,坐在我与刘丽英办公室的沙发上,脸色苍白,好像双腿有点筛糠,屁股还不敢坐到沙发里面去,挂一半在沙发边上。我们那个沙发是很旧的,边上都成斜坡形了,害得他几次几乎滑在地板上。但他一口咬定他没有包庇“四人帮”的罪行。我们肯定了他负责搞出的材料,在揭发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丑恶的历史、复杂的社会情况方面,是下了工夫的,是在大量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形成的。但是,在揭露“四人帮”在“文化大革命”中的罪行方面,则严重不足或根本没有涉及。同时还说明这也不完全是他个人的责任,而是在搞这些材料时候的受条件局限。他还不服。我就拿出他搞的材料,指出他的一个标题是“四人帮”诬陷周总理和康生,而下面引用的材料,却没有揭露诬陷周总理的内容,只有有利于康生的东西。我说,“这里,被塞了私货么!”他这下紧张起来了,面红耳赤,不得不点头说:“是那样……是那样……”。谈话完了,我们叫他想起什么新情况和问题,再找我们谈。他竟畏畏缩缩地不肯离去。我们诧异了,问他:“你是不是没有车?我们可以派车送你回家。”他又说他是有专车的,是坐专车来的。这样才放心地离开了我们的办公室。后来,我把这些情况对张启龙同志说了,启龙同志鄙夷地笑笑说:“康生他们过去就是这么搞的,找干部来谈话,问上几句,说你走吧。干部一出门,就被战士押走了。他以为你们也会这么干。嘿嘿嘿嘿!”我们既要看堆积如山的材料,又要不断找人谈话,接待来访,实在负担不了。同时,要把“两案”办得更认真,更扎实,经得起历史的检验,也需要集思广益。经请示中央决定,成立**、**反革命集团案件审理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由中央纪委牵头,组织中央和国务院有关部委和军委的几百名同志参加,负责林、江两个集团案件的具体审理工作。这个办公室,对外也叫做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二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