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小楼有点鼻酸,即然自己用了卫二庄的房子,又借了卫大妞的身分,那就替这两人照顾好这个可怜的小孤儿吧!她把窝窝头往旁边一放,卷起袖子说道:「有根,去打水,我要洗手洗脸,还要烧水拔鸡毛,为了庆祝我平安回来,今天晚上我们吃鸡!」
「鸡?姊,哪有鸡?」卫有根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望着两手空空的花小楼。
花小楼指向院中那群肥鸡,「在那。」
卫有根惊恐地摆手,「姊,不行,大伯要是知道我们吃了他的鸡,会打死我们的!」
卫大妞眨眨眼,「有根,你不知道吧,我回来时被大伯诓走了两张熊皮,吃他一只鸡又怎麽样?再说,我们又不是非得让他知道。」
花小楼知道,以後自己就是卫家大妞卫淑慧,不再是花小楼了。花小楼,不,卫大妞想,要在这里好好生活,就必须先适应这里。
卫有根见姊姊自有办法,也没再多问,只是有些心疼的端来一盆水。「两张熊皮啊……你不该都给大伯的,真是可惜了……来,姊,快洗把脸。」
卫大妞洗好脸,仔细打量这间破败的土胚房。这间土胚房年久失修,墙体已经开始往下掉土渣,屋顶也有些摇摇欲坠,不知下雨会不会漏水。房子一共才三间,右边一间卧房,中间一间是堂屋也是厨房,大锅灶连着右侧屋里的土炕。左侧也是一间卧房,只不过里面空空如也,连炕也没有。屋中除了灶台和火炕,没有几件家什,角落中的那口缸也缺了口,只能存一半的水。
「你跟爹走了就再也没回来,大伯就总是过来,每次来都要偷些东西回家,他偷不走的就找由头直接搬回去,现在家里什麽都没有了。姊,都是我不好,没守好这个家。」卫有根见大妞四下打量,低下头有些内疚地解释。
「有根,你才三岁,能好好活下来就不错了。」卫大妞说完,让卫有根在灶台上烧上一锅水,自己则进院子逮鸡去了。
卫大妞本是特种兵出身,又在深山之中与那些猛兽共同生活了半年,捉这几只肥鸡简直就是囊中取物。她身手灵巧地挑了一只最肥的,杀鸡,过热水,拔毛,开膛破肚,一气呵成。鸡很快就弄好,只差放进锅煮了。
现在大约是下午两三点的样子,家中一穷二白,她想要把鸡留到晚饭再吃,於是叮嘱卫有根用树叶将收拾好的鸡仔细包了,再小心地藏了起来。
而她则是一边擦手一边信步走到左侧的卧房,空空的房中只有一张土炕,炕上的席子已经破得不成样子,露出里面被磨得光滑的炕面,炕的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绣布和绣线。
这时,卫有根走了进来,见姊姊正望着炕上的绣具,脸色一红,「我啥也不会,也没什麽力气,就跟隔壁孙婶学刺绣。慢慢的也能绣一点,赶集时孙婶帮着捎到镇上,也能换几文钱。我本想着把钱攒一攒,买点纸钱烧给你跟爹,没想到你回来了……」说到这里,他又哽咽了起来。
卫大妞拍拍卫有根瘦弱的肩,「既然姊回来了,就好了。来,咱们先收拾一下屋子吧!」
「怎麽收拾?」卫有根眨着眼睛望着卫大妞,屋子里家徒四壁,想擦个桌子都没得擦。
「得先做个门和窗子吧,天气虽然不冷,可是没窗没门的,哪叫个家。」卫大妞说。
於是两人出去寻了些枯草秸子和玉米杆,卫大妞从布袋中拿出从深山里带出来的结实藤条将它们整齐地紮起来,用木棍暂时固定在窗上和门上,又用麻布将家中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用玉米秸子绑起的简易扫帚将家中墙根的土渣扫了扫,把那口破缸用布条细细缠了好几圈,以免它继续破裂。
两人做好了这些,又打扫起院中到处都是的鸡屎和鸡毛。
时近傍晚,卫大庄来收鸡了。那两张熊皮价值不菲,足能换回五亩肥田,拿回家之後还被娘子好好地夸了一遍。他喜孜孜地进了院子,数了数鸡,却立时瞪起了眼,大喝:「大妞!怎麽少了一只鸡?」
卫大妞冷漠地指了指墙角的一堆鸡毛,「被野猫叼上屋顶吃了,我跟有根想拦却没拦住。大伯,我刚回来,家里也没什麽吃的,要不然今晚先去您家吃一顿?」
卫大庄望望墙角的鸡毛和血渍,知道肯定是卫大妞搞的鬼,但又找不出什麽证据来,又怕她真的带了小拖油瓶去自家吃饭,只好晦气地啐了一口,自认倒楣,绑了其他的鸡,匆匆回家了。
晚上,姊弟两个正忙着煮鸡时,隔壁孙家来人了,孙家的孙叔、孙婶,还有他家二郎与二妞一家都来了卫家的破院子。
孙婶递了一个里面放了两个窝窝头的竹盘给卫大妞,开口说:「大妞啊,听说你回来了,咱们都来看看你。既然回来了就好,你弟这些年不容易,你回来了,可得好好过日子。今晚你们怕是没饭吃吧?我家人口也多,只能挤出这两个窝窝头,你们先凑合着吃吧。」
卫大妞接过竹盘,想要把几人请进屋里,又想到屋中也是一无所有,没椅子可坐,於是也就没请人进屋了,只是感激的道:「谢谢孙婶。」
孙二妞上前握住卫大妞的手,「大妞,你走前我们就最要好,现在你回来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
「嗯。」大妞点点头,这次失败的穿越,唯一值得表扬的就是这具身体很年轻,大约才十六吧。
孙家人又寒暄了几句,才一一离开。
姊弟两个将窝窝头就着那只肥鸡吃了以後便也上炕歇下了。
躺在炕上,卫有根回味无穷地说:「姊,肉的味道真香,我三年都没尝过肉味了呢!」
卫大妞抬头,透过草秸缝隙望着窗外的明月,开口问:「有根,这三年没有我跟爹,你怎麽过的?」
卫有根像个老头子般沧桑地叹了口气,「我只能满村要饭吃。可是现在我大了,哪有脸再去吃百家饭?所以我才跟隔壁孙婶学了刺绣。唉,姊,爹是个威风的猎人,我却是个刺绣的,是不是让爹爹丢人了?」
卫大妞摇摇头,「有根,睡吧。明天的饭还没着落,得早起去找吃的呢!」
「嗯。」卫有根听话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姊回来了,他小小的心也有了着落和依靠。
卫大妞依然望着窗外的明月,她这一路从深山之中行来,知道这个村子紧靠着资源丰富的野林,而且附近还有一片海滩,如果好好利用,也能不愁吃穿。只是这个地方有些怪异,林中的野果竟然南北方的品种俱有,而且长得甚好。更怪异的是,她还在林中找到一些明明要到近代或现代才从国外引进的品种,这到底是什麽地方?
第二天一早,卫大妞就带着卫有根出门了。反正家里也没什麽可偷的,两人敞着门也放心的很。
两人来到村西头野林里找了几丛长势好的竹子,卫大妞掏出穿越来时从原主身上搜出的唯一一件有用的东西——也是靠这件东西,她才在没有人烟的大山深处活了下来——这是一把锋利的短匕,削铁如泥,是件珍宝。
她用短匕割了几根竹子下来,又修整了一下,才将竹子一一割成一头开口的竹筒。
「姊,这是干麽?」卫有根疑惑地问。
「村南靠着一片泥滩,我们去逮跳跳鱼。」卫大妞将修整好的竹筒跟卫有根分别抱着,往村南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