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有什麽好瞧的,就瞧她那半人半鬼的丑模样,是人都会被她吓跑了,就算她真没事,那也只是个被养在深闺的小姑娘,胆子大概也就比蚂蚁大了一丁点儿,爷才不信她能自个儿走下山去,若是她真能有胆量自个儿走夜路下山,那我就在庆丰楼给你摆上一桌子酒,还连大少爷的惩罚我都一力承担。」

因为不愿再返回,所以老陆豪情万丈地发下了豪语,一副说什麽也不再回去的模样。

这倒让福顺也不好再多说什麽,只是略一思索,便随意地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他多长了个心眼地说道:「大少爷那脾性你也是知道的,若是咱们没办好这差事,只怕大少爷那里咱们少不了一顿的责罚,你若不想回去也不是不行,不如咱们就坐在这儿守着,反正向三姑娘如果要下山,这可是必经之路,若是真有了意外,咱们也好早做应对,你说怎麽样?」

「这样倒是好!」

深更半夜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才把向家的三姑娘从向府里的旮旯角里头迷晕偷了出来,要不是他们少爷早早靠着内应买通了下人,这事还真是不容易。

更多亏了他在还没有投靠他家大少爷前,做的就是偷儿扒手之类的勾当,这才能在不惊动向府的情况下,将人给偷出来。

至於为何是将人丢到乱葬岗呢?其实他们大可以找个屋子将那姑娘囚禁个一天再放出来,到时一样可以达成目的,偏偏他家大少爷就是觉得同向家三姑娘的婚约像吞了苍蝇一般的叫他恶心,所以他也想要以牙还牙的恶心恶心向三姑娘。

寻常姑娘家在三更半夜的被扔到乱葬岗去,就算不吓死,只怕也要被吓破胆,而他家大少爷就巴望着最好能吓疯了那个女人。

若是吓疯了,便能名正言顺的不娶,也不会被人指着骆家的脊梁骨说他们骆家忘恩负义。

如若那向家三姑娘偏偏是个胆子大的也不要紧,反正只要他们能将人拘在这荒山野岭到明日早晨,一旦向家的下人将向三姑娘失踪的消息嚷嚷开来,这向家三姑娘的名声也就尽毁了。

一个毁了名声的姑娘还想嫁给骆御史的嫡子,只怕向家也没那个脸吧!

这样进退皆宜的计谋,倒不是他家大少爷想出来的,而是出自向家另外一个姑娘的计策,也不知道这向千离究竟是怎麽得罪了自家的姊妹,竟能想出这样阴损的主意来对付她。

「是啊,只要过了今夜,大少爷如愿以偿地甩了向千离这个貌似无盐,又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向千离,再如愿娶进了向家那素来受宠的二姑娘,到时有了向家的助力,又有爱妻在怀,咱们能在大少爷手里得的好处只怕也不少了。」

「说的也是啊,只要大少爷心里头开怀,那麽咱们的前程,那可是旁人拍马也赶不上的了。」

两人愈说愈是开心的相视一笑,彷佛那锦绣前程已经唾手可得,於是便安心地坐在小径尽头的大石上打起盹来。

山坳子里,依旧阴风阵阵,向千离有些艰难地爬出了只剩个破架子的马车,她人才一探出头,又是一阵风袭来,吹得身上衣着单薄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早知道就不逞一时之快开口说话了!」顶着浑身的酸疼,她忍不住地反省起自己的冲动。

可……谁能想到那两个大老粗话说得豪迈,胆子却只比针尖大了那麽一丁点儿,她才开口说话,他们便连转头确认都不敢,还慌乱地将马车给摔了。

因为被马车疾驶在山道上的东摇西晃给震醒了,她才睁开眼便听见他们在议论自己的不要脸。

可到底是谁不要脸呢?

要知道当初与骆家的婚约可是骆家巴巴的要定下的,当初骆家老太爷因犯了错而触怒龙颜被打入天牢之时,是她娘心慈,受祖母指示靠着应家的人脉努力奔走,才让骆家老太爷能出了牢狱,并且保住了自己的官位。

那婚约明明就是骆家冲着她外祖家应家之势,苦苦哀求地定下的,怎麽这会儿却成了她巴着人不放了?

正因为心头的愤愤不平,所以她忍不住地开了口,结果就像现在这样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那四下乱舞的发丝更是有一半都罩上了她那张平庸至极的脸上,她很清楚自己本就平庸的长相如今定是更添狼狈,现在的她看起来应该活像是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女鬼,若是有人瞧上一眼,只怕会吓得几天睡不着觉,就怕女鬼来索命。

向千离的脑袋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手忙脚乱拂开了还盖在自己身上的碎木头,然後站了起来。

她四下环顾,随意找了个山壁坳里的大石头,很是艰难地一跛一跛的走过去,一屁股往大石上一坐,曲起了双腿,然後将头靠在膝头,彷佛蜷得愈紧就能不那麽寒冷似的。

因着是在闺房里头被人偷出来的,所以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没有绾起,在寒风的吹拂下肆意地乱舞着。

任何一个正常人若是在这阴森地界瞧见了这副景象,就算没有吓得屁滚尿流,只怕也要忙不迭地远远避开吧!

所以此时的向千离倒也不担心自身的安全,她静静的坐在石头上,镇定地完全没有半点的惊惶失措或害怕。

自从她娘服毒自尽,她在向家经历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坎後,她就懂了,在向家除了她那过世的娘亲和自己,根本没有人想要让她活下去。

他们之所以留着她这条小命,只不过是怕消息传出去,外面的人会对她娘的死有更多臆测罢了,再加上如今她娘的娘家虽然权势大不如前,可到底还是官身,要真怒起来也够向家喝一壶了,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有了这个认知,这几年她早就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了起来,努力地让自己不那麽显眼。

她一直做得很好,收拾起她娘还在世时自己的恣意天真与聪慧,努力地让自己显得呆笨,不惹人注意,任何事都在私底下小心翼翼的布置,不让人发现分毫。

其实她知道向老太爷和向老夫人多少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忘了那一夜的事情,所以曾经几次试探她,只不过她早就瞧出他们的疑心而有了防备,所以次次逃过了他们的试探。

然後……日子久了,他们终於相信自己是因为那一场病而烧坏了脑子,变得蠢笨无比,所以渐渐地也就不对她防得这样紧。

可即使她已经这样万般退让,没想到家里的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皆为至亲,又何至於此呢?

「呵呵!」

想到这里,她轻笑出声,彷佛在笑自己的愚蠢似的。

饶是夫妻、公婆,都有可能因为利益而狠心逼死她娘,那麽对付她这个又蠢又笨的小辈又有什麽可顾忌的呢?

想要什麽,自然就想方设法的从她身上讨要过去,偏偏又碍於自个儿的自尊心,所以不屑於开口讨要,只能用偷的。

其实那个骆家的男人有什麽值得留恋的呢?她是不知道,他不过是她留下自保,不让向家人拿捏她婚事的挡箭牌,但凡早些知道向千仪的心思,她大概会考虑将骆成之打包送给向千仪。向千离没好气的想着。

尽管有着平庸的五官,实在称不上好看,外人就曾闲言闲语的说过,若不是因为与骆家早有娃娃亲,只怕她这辈子都难嫁得出去了。

可……当她很稀罕嫁人吗?

虽然她面上傻气,可到底也不是真的傻,那骆家大少爷每每见到她,眼神中都有毫不掩饰的嫌恶,对於一个厌恶她的人,她压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绝对不会再重蹈她娘的覆辙。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她在她爹脸上看到的厌恶和狰狞,也忘不了她娘那股绝望旳哀伤……

虽然现在她的处境有点艰难,可这几年,她到底也不是只顾着充愣装傻,她娘悄悄给她练手的几间铺子早已开遍了大江南北。

就算被关在後宅之中,凭着她娘暗中给她布置的人手,她也是将向家所有的一切都摸了个透,她虽没有容貌,却有大把大把的金钱,即使嫁不出去,她也能够吃香喝辣一辈子了。

若非她还心系与她同出一脉的昭哥儿,还有惦念着亲娘含冤而死之事,她早就遁出了向家,过她的逍遥日子去了。

【第三章救命之恩】

「小姑娘,你在这儿干什麽?」

突然间,冷冽呼啸的寒风之中响起了一道带着些疑惑的声音,原本将头埋在膝间的向千离闻声抬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认真而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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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颜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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