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章
腊月十六沈迈过生日,谢四爷带了小女儿过府拜寿。沈迈见了谢流年,眉开眼笑,「小不点儿啊,好些天没见面了,怪想你的。」
张屷跟在他身边,锦服华饰,长身玉立。谢四爷淡淡看了他一眼,才几天没见,这小子好似长高了不少。眉宇间少了几分稚气,添了几分英气。
谢流年被沈迈、张雱、解语诸人挨着抱了一遍,最后由张屷和丫丫牵着走了,去暖阁玩耍。谢四爷和张雱、沈迈等人饮酒。
说是过生日,其实根本没请外人,只有南宁侯府自家人,再加上岳培、安瓒、傅深。知道谢四爷不爱听戏,也没叫戏班,只在大花厅中摆下酒席,烫上陈年梨花白,慢慢喝着。
谢四爷十分大酒量,张雱、沈迈也最好饮,彼此推杯换盏,喝了个尽兴。正喝到高兴时,管事的进来禀报,「侯爷,有寿礼送到。」这么个身份的人来送礼,管事的可不敢自作主张。
张雱接过礼单来看了看,并不放在心上,「收下,照旧例办理。」管事的恭敬应了「是!」随即出了大花厅,把南宁侯领谢的名贴交付来人,赏了来人上等封儿,客客气气送了出去。
众人又喝了一巡酒,管事的又进来禀报,「侯爷,有寿礼送到。」恭恭敬敬呈上礼单。张雱看了,挑了挑眉,这厮好生客气!吩咐「收下,照旧例办理。」管事的答应了,依旧是把领谢名贴给了,赏了上等封儿。
沈迈这回过生日根本没声张,不过来送寿礼的人还真是不少。除了送到大花厅的那两张礼单,剩下的都由管事按旧例写了谢贴。
暖阁里,两个大小孩带着一个小小孩,坐在蹋上打叶子牌。「唉,如果是双升就好了。」谢流年留恋的想着,「从前可是旁的不会,只会双升啊。」工作的太多,玩的太少,所以特别在意。
「小不点儿,你喜欢玩纸牌不?」张屷凑过来问道。谢流年大喜,连连点头,喜欢,我很喜欢!张屷和丫丫都笑,「商队从西洋带回来的纸牌,玩法和咱们天朝的不同,很有趣。」把扑克牌拿了出来,张屷耐心教给谢流年怎么玩。
谢流年睁大眼睛听着,不时乖巧的点头。「小不点儿,你懂了么?」张屷讲了一遍,问谢流年。谢流年先是点头,接着想想好似不对,又摇头。摇头觉着也不对,又点头。
「不懂也没什么。小不点儿,我教你几遍,你这么聪明,一定学很快。」张屷一边熟练洗着牌,一边安慰谢流年。丫丫在旁热烈的帮腔,「是啊,小不点儿可聪明了,一定学很快!」她也盼着多个牌搭子。
沈忱和岳池很疼爱张屷和丫丫这一对弟妹,但是不乐意跟他俩打牌。「阿屷,我要被你气吐血了」「丫丫,牌不能这么出呀」,弄到最后,陪他俩打牌成了哄孩子玩,只有沈迈和傅深乐意。
谢流年不过闹了三两回笑话,就学会了打双升。「小不点儿真是冰雪聪明!」丫丫眉毛弯弯。她也教过韩国公府的小表姐吴萱,吴萱可是学了两天都迷迷糊糊的。
正好岳池不怎么会喝酒,从宴席上逃了出来,四人凑了一摊儿牌。岳池跟丫丫一家,张屷跟谢流年一家,谢流年手气奇好,常常是连着甩秭妹对儿,把岳池和丫丫打的一片愁云惨雾。
岳池很是气闷。就这么个小不点儿,和从前输牌输到要发脾气的小阿屷,把自己赢了?看看兴高采烈的弟弟,看看一脸懵懂无知,一脸可爱笑容的小不点儿,无语。
「……我们输惨了。我倒没事,反正常常输。二哥从没这么着,生子会子闷气。小哥哥可高兴了,从前我跟他一家,我们两个就没赢过……」勤政殿里,丫丫坐在金丝楠木案几旁,絮絮叼叼说着些琐碎又温馨的小事,皇帝含笑听着。
小太监在案几上摆满了各色精致果品。「阿嶷,随意。」皇帝指指琳琅满目的食物,温和说道。他很喜欢招待天真无邪的丫丫,吩咐御膳房做了好几样丫丫爱吃的点心。
丫丫笑盈盈道了谢,「皇上,廊下新养了只仙鹤对不对?我想去喂喂它,成不成?」皇帝微微一笑,「好啊。」仙鹤好似爱吃鱼虾?指指一碟子鲥鱼,「拿这个去。」
小太监帮着拿了碟子,丫丫快活的走出殿门,到廊下喂仙鹤。皇帝一向勤政,用解语的话来说是个「劳动模范」,丫丫出去后,皇帝稳稳的坐下来,继续批阅小山一般的奏折。
过了好半天,皇帝忽然觉得不对,阿嶷呢?怎么这会子还不进来?喂仙鹤也不用这么久吧。皇帝抬起头,温和问道:「张大小姐呢?」
勤政殿中有五六名太监当值。一名十五六岁、相貌清秀的小太监俯伏在地,声音微微发抖,「张大小姐,在,在喂仙鹤……」真的是在喂仙鹤。
众太监都屏声敛气,殿内异常安静。皇帝本是一边问着话,一边看着奏折,手中还拿着朱笔想要批示什么。顿了顿,皇帝蓦然放下朱笔,起身疾步走到殿门口。
殿外回廊下,原本态优雅、颜色分明的仙鹤倒在地上。仙鹤旁边,一名端着碟子的小太监浑身抖似筛糠,丫丫脸色煞白,目光恍惚,好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皇帝心口一痛。这是怎么了,在皇宫之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敢有人下这等辣手?果真病的太久,连皇宫也震摄不住了么?
一名锦衣玉带的青年男子走进仪门。他跟皇帝生的有几分相像,神色端凝,气宇不凡。甫一进门,已是看见廊下发呆的丫丫,「阿嶷!」穿过回廊走了过去。
「阿嶷在看什么?生病的仙鹤有什么好看的?」青年男子一眼瞥见倒在地上的仙鹤,心知有异,面上却是毫不在意,微笑说道。
青年男子的声音温润动听。丫丫好似如梦初醒,牵住青年男子的衣襟,求救般问道:「大皇子,这仙鹤是病了么?」原来是生病啊,不是中毒?不是被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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