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红齿白(十八)(1)

唇红齿白(十八)(1)

熊人一果然辞了职。他不辞职不行了,与王鲜果的事情已经弄得众人皆知。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他和毛丽萍的婚姻中出现了“第三者”。另外,熊人一与单位领导、同事间的关系也不大融洽。大家都承认,熊人一的确是有些小聪明的。比如,其他研究人员费了半天劲儿都弄不通的东西,有时候让他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之所在,并立刻提出带有创新性的意见和建议来;他的工作效率极高,但也常常以此恃才傲物,一不小心便出语伤人,遇事时不给别人面子或让人下不了台;更有甚者,最近他突然提出要在建筑领域搞一项电气化发明,向领导递交了申请报告,可是没被批准……凡此种种,都使得熊人一成了远近闻名的“边缘人物”,他自己也感到十分别扭。偏巧前一段日子,毛家也准备重新装修一下房子,让熊人一帮着设计一下。熊人一自告奋勇,连购买木料、瓷砖、水泥及找工人等都大包大揽了。照理儿,这事儿是难不倒他的。可是毛父有言在先:八月十五之前一定要完工!熊人一口头儿答应得很好,设计图纸也早拿出来了。可是他把工人们召进家之后,交给他们一把钥匙,自个儿竟变成了“撒手掌柜”,不再亲自来督察了。中途虽然打过几个电话,可是那几个小工本是从建筑工地上临时挖来的,根本不挣他个人什么钱,所以趁机偷懒。八月十五之前,毛父打电话来催问。熊人一赶紧说:没问题,明天就可以搬过来。毛父就找了搬家公司。第二天,一辆大卡车载着家具什物来了。毛父刚进楼梯口,就见毛丽萍头上裹着条毛巾,挥舞着一把大扫帚“吭哧吭哧”地打扫卫生呢。熊人一呢?毛父皱着眉头问。爸爸,您别着急,他单位有点儿事,马上就过来。毛丽萍还想为熊人一做掩饰。什么?他没在?毛父“噔噔噔”地走进家门,里外视察了一番,只见工人们都还在,厨房里没接下水道,阳台上忘了铺瓷砖,卫生间的墙壁没有刷油漆……这他妈干的是什么活儿啊!毛母随后跟了进来,见此情景,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熊人一这个家伙,怎么老是忽左忽右的?搬家公司的人就在楼下,总不能原封不动地再把东西搬回去吧?只好先进屋再说,最后弄了个大家都不愉快……到了晚上,熊人一才露面。毛父一见他,当即勃然大怒,威胁说,要给建筑院的领导打电话,定他个“作风不好”的罪名,建议他们撤掉熊人一的科长职位。毛父还对他进行了一番思想再教育。理由是:熊人一恶习难改,不仅贻误了毛丽萍的终身,而且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作为长辈,尤其是作为一个从事革命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他和他们全家对熊人一非常失望;希望他从今以后改邪归正,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毛父说这些话时,熊人一始终扎着头,像个正在接受审讯的犯人。他的自尊心也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最后,他终于受不了啦,从鼻子里“哼”了一句:我到底有什么错?毛母气哼哼地:你还有脸这样问?熊人一叹口气,说:还不是让您老人家给逼的?毛母气得浑身直哆嗦:瞧瞧,这是怎么说话呢?我又不是你的亲妈,怎么就把你教育得不好了?没错儿,您不是我的亲妈,可您是丽萍的亲妈,您疼她、爱她、怕她受委屈,可您在我们夫妻之间插上一杠子算什么?您这样做,只能让她整天怀疑我,不信任我,试探我,这是不是干涉内政?再说,我俩分居已经好几个月了……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毛丽萍抢过话来:离婚吧!从毛家出来,熊人一走在暗淡的天色中,心情十分沮丧。一阵风吹得他嘴里嘟嘟哝哝,不知道还在跟谁辩解个没完没了。哼,在毛家人眼里,自己只是个“被雇佣来”做丈夫和女婿的对象。他们从来没有尊重过他的思想和情感,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和体会。而自己,实际上并未真正地走进这个家中;更可气的是毛丽萍,她成了夹在其中的一个最大的可怜虫、受害者!哎,女人,女人,为什么优秀的女人他遇不到?那些朴素、善良、优秀、美好的女人品性哟,为什么总是与他擦肩而过,让他抓不住呢?熊人一在风中摇摆着,不知道此刻该往哪里去。突然,他站住身,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并且自言自语道:活该!还说王鲜果虚荣呢,原来自己也这么下贱,居然贪图人家是什么厅长的女儿,现在好了,自食恶果了吧?快下雨了,地上的蚂蚁纷纷在搬家。熊人一蹲下身子,用手指故意阻截着它们的道路。蚂蚁很惊慌,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肉乎乎的“怪物”是个什么东西。突然,一个前面剃着光头、脑后留一小撮黄毛的小男孩儿,手里举着一枝玫瑰花向他走来。只见他一只手在前,另一只手偷偷地背在身后,怯生生地望着熊人一。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朝这个孩子不客气地呵斥着,熊人一一下子还真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漂在都市中的小乞丐!小男孩儿一边把玫瑰花高高举到他胸前,一边开口说:先生,买一枝吧,才两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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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红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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