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明白了!」苏深雅把手指上的钻戒取下来,连同信一起还给他。「你走吧。」
「需要我去向伯父伯母道歉吗?」
「不用了,我会跟他们解释。」
「谢谢!」
从头至尾,苏深雅没有掉一滴眼泪,始终维持着最高雅的姿态。
从头至尾,苏深雅也没告诉过他,沫沫还是爱他的……
无所谓谁对谁错,只是每个人都有他执着的东西罢了!
当晚,安诺寒直接返回英国。
辞去职位,把他在英国所有的东西送给了朋友。
第二天,他坐上返回澳洲的飞机。
飞机划破澳洲碧蓝的长空,直出云霄。
颠簸的气流撞击着机翼……
安诺寒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期待,期待着高远的天空,宽广的原始森林,期待海浪潮起潮落的声音,满园的彼岸花的颜色,和坐在花丛中冲他做鬼脸的小女孩儿。
再过几天,沫沫就十八岁了,到了他履行承诺的时候。
这一次,安诺寒已经做了决定:不管沫沫是否拒绝,他都要履行承诺。
带她去希腊,在雅典娜的雕像前娶她……
骄阳似火,满园的彼岸花在一夜之间盛放。
因为没有绿色的点缀,花瓣红得热烈,红得妖艳……
韩芊芜半躺在白色的藤椅上,她靠着韩濯晨的肩,一下下摸着自己的高高隆起的下腹,嘴里哼着软绵绵的歌……
「小安?」韩芊芜抬头看见他,扶着腰慢慢起身,笑着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台湾了吗?」
韩濯晨也站起来,迎上前,看了一眼安诺寒手中的行李箱,没有说话。
「我和深雅取消婚约了。」安诺寒说:「晨叔叔,我想娶沫沫,不是因为承诺,也不是因为责任……我真的爱上了沫沫。」
「沫沫在房间里睡觉。」韩濯晨侧身指指楼上挂着淡紫色窗帘的窗子。「上去吧,沫沫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年……」
十年,从七岁到十七岁,他说过不止一遍她:「我会娶你……」
却不知道,沫沫等待的不是他娶她,而是他爱她……
慢慢走到她的房门外,轻轻推开门。
沫沫还在熟睡,头歪歪地枕着加菲猫的抱枕。藕荷色的被子搭在她腰上,嫩黄色半透明的睡衣在明媚的阳光下,隐约透出里面诱人的曲线。
安诺寒小心翼翼拉高被子,盖在她的肩上,怕她着凉,也怕让人遐想的曲线勾起他的梦幻般回忆……
时间好像突然回到了过去,他记起沫沫小时候,每次他叫她起床上学,她都要再赖上一会儿,他便耐心地等着她醒来……
那时候,他就喜欢这样看着她恬静的睡容,每次看着她嘴角都会不自觉弯起。
安诺寒跪坐在她的床前,安静地看着她,和以前一样,捏起一缕她的头发,缠绕在手指上,松开,再缠上……
淡紫色的光照进房间,映在沫沫的脸上。他发现沫沫又瘦了,眼睛有点红肿的迹象,还隐隐有点黑眼圈。他的心抽痛了一下,用食指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细长的眉,长长的睫毛,还有她小巧的唇。
睡梦中的沫沫皱了皱眉,牙齿无意识地咬住嘴唇。
「傻丫头……」他小声说:「你什么时候长大的?」
他以为她活得很快乐,无忧无虑……
却没想到,沫沫真的长大了,从他离开澳洲去英国以后,她已经学会了用天真的笑脸去掩饰她内心的痛苦。
「小安哥哥,你让我再睡会儿。」沫沫闭着眼睛挥挥手。「我昨晚很晚才睡着……」
他握住她的小手。纤长的手指光滑柔软……
以后,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忽然,她的手动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看他。
「小安哥哥?」沫沫揉揉眼睛,又看看他,确定眼前的不是幻觉,惊坐起来。「你不是和深雅姐姐去台湾见她父母吗?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他说话,她恍然大悟般。「你该不会特意回来替我庆祝生日吧?」
安诺寒伸手挑起她睡乱的卷发,仔细看看她尖尖的下颚和红肿的眼睛。「沫沫,你瘦了。」
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缩了缩身子,避开他异样的眼光。
「我最近在减肥。」她故意对他笑笑。「我刚发现的睡眠减肥法,效果非常好,就是眼睛容易睡肿……」
他打断她后面的话。「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此时此刻,安诺寒有很问题想问她。
想问她:三年前你写信说爱我,三年后呢?你爱的是我,还是萧诚?
也想问问她:谁告诉你我爱苏深雅?是萧诚,还是萧薇?
他还想告诉她很多话,但说出口的只有一句:「我爱你!沫沫,我爱你!」
在安诺寒思维里,「爱」是一个神圣的字,意味着追求,也意味着承诺,甚至体现出一生的责任。所以内敛的他从不会把「我爱你!」轻易说出口。
沫沫眨眨眼,一脸茫然。
谁能告诉她,她这是睡着还是醒着?!
是梦,梦里不该有如此耀眼的阳光;
不是梦,已经跟别人的订婚的安诺寒怎么可能突然跑来说爱她。
好吧,不管是不是梦,她决定给他一个耳光,大声骂他一句:「你有病吧?!」
挥起手,她又在犹豫,打他左边脸还是右边脸,轻一点还是重一点。
没等她想好,安诺寒直接把她搂过来,吻上她的娇艳的双唇,然后在她惊讶得忘记闭嘴的时候,舌尖长驱直入,卷住她的舌尖。
他的吻,不给她一点退缩的余地……
沫沫又呆掉了。
他狂肆的亲吻,她的眼眶又氤氲了。
她的手刚要攀上他的肩,想起了安诺寒订婚仪式上的一幕,沫沫气得狠狠推开他,挥起拳头,狠狠地打在他胸口上。「安诺寒,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不闪不避,认真地看着她:「我想要你。」
「你?!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沫沫,我根本没爱过深雅……我爱的人是你。」他抱紧她:「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子,以为你根本不懂感情,你嘴里的爱与不爱都是随口说说的。三天前,我收到了你的信,我才发现你懂感情,是我不懂……」
「信?」沫沫听到这个字,才想起自己三年前寄出过一封信。「你收到了那封信?!」
「是。」
「我……我真蠢!」沫沫懊恼地捶自己的头,安诺寒急忙拉住她的手。
她仰起头,看着他:「小安哥哥,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喜欢你,又为我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人……」
她不该写那封信,一个萧薇还不够,她又让同样的悲剧重演了一次。
「不是!我爱你!」他扳住她的肩。「与承诺无关。很早以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只不过三年前,你挡在萧诚面前,拿玻璃割伤自己,用你的命威胁我……我真的很震撼!我不想再让你伤害自己。」
沫沫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窗帘微微摆动,彼岸花的清香袭入……
薄薄的绢丝睡衣在拉扯中滑落,半边香肩润白如玉……
已经没有了下文。
安诺寒的双手环住她的腰,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温柔而绵长地辗转呵护着她。
沫沫的手开始攀上他的肩膀……
他的唇落在她的肩上,炙热的舌尖吻得她身体一阵一阵虚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