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无援,荒夜斗狼群(1)
作者管详麟年轻时
在骑自行车寻访西南各民族民间艺术时,我在云南逗留的时间最长。
那里有二十”
小鸟儿们头也不回地远走高飞了。
山里的太阳落得早,这条弯曲的小路绵延地伸向看不到边的尽头。
高峰区你在哪里?我心里不住地念叨着。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路已在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不能盲走,会有很多危险”
想着,就寻视四周,想找个合适的位置住下。
恰巧不远的山坡上有一个废弃的人字形茅草棚。
我爬上那个山坡一看,是一个废弃很久的草棚,里面散发着沤草的湿霉味,顶棚的茅草已被风吹、雨淋和日晒侵蚀得千疮百孔。
不知是哪位先人搭建的,是守林,还是放牧用?我已不再探究。
能在这荒山野岭中,有这么个破草棚做伴,我心已足矣!
我将自行车当作门,拉开自制睡袋和衣躺下。
为让自己悄悄地、安全地掩藏在这陌生的夜色中,而不招来不该来的东西,我既不敢用手电筒,也不敢生火做饭,心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度过这个孤独的夜晚。
那是一个使人畏惧的伸手不见五指的蛮荒之夜,乌云遮住了所有的星光,绵延起伏的山峦悄然无声地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耳边山风把松林刮得哨子般的声响紧一阵松一阵,被汗水湿透的衣衫紧贴着皮肤。
一阵山风吹来,不觉打了一个寒战。
**的孤独和灵魂的孤独一下子袭上心头。
经验告诉我,这种孤独综合征若在特定时空同时出现,将对一个人产生巨大的甚至是致命的精神压迫,绝望的情绪会弥漫整个心灵。
此时我正处在这样一种情绪状态中。
我微闭双眼,尽力搜索着过去一切美好的事情:一大碗红烧肉;一段令人前仰后合的笑话;一位动人的姑娘风情的眸子……孤独,有时会使人意识到自己生命的价值,它拥有孕育、唤醒和刺激自我原创力的无穷力量,成为心灵家园中取之不竭的精神源泉。
正如耳聋造成孤独的贝多芬、戈雅的艺术想像力;同样,班扬的《天路历程》、陀斯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波伊提乌斯的《哲学好慰藉》等等,都因孤独带给他们超然的创造灵感,才有这不朽的作品留与后人。
然而此时的我遭遇的是特殊环境下的综合孤独,它是和恐怖紧紧地连在一起的。
我几乎受不了这种孤独的巨大压迫,我想爆发,狂躁得像一头困兽。
但还是强制自己,强制自己接受这荒僻中面对的一切现实。
不知何时,带着哨子的山风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犹如置身于巨大的空洞之中。
起初,我还本能地憋着粗气,支着两只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周围可能发出的一切声响,稍有动静,就会引起我极度的紧张。
但时间久了,神经便开始麻痹,加之一整天的奔波劳累,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午夜时分,我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呼哧”
“呼哧”
声惊醒,四下一看,有绿色的寒光在草棚周围游动。
“妈呀”
我本能地感到遭遇了狼群。
来者不善,有的已经用爪子在扒草棚。
如此近距离的与野兽在荒野里相遇,意味着什么?我不敢想下去。
但不能坐着等死啊!
我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根木棒,冲出了草棚。
黑夜中,我被眼睛发着寒光的狼团团围住,耳边是它们发出的恐怖的嚎叫。
求生的**使我力大无比,我挥起木棒奋力旋转着身体,抵挡着它们的左突右扑、前后夹击。
突然,“叭”
的一声,我打中一只狼的头部,随着连声的“嗷”
“嗷”
叫声,我手中的木棒也断成了两节。
这下激起了它们更大的反扑。
几只狼更加凶猛地轮番攻击我,狼嘴几次就要咬到我的脖子了,我的手臂和后背都已受伤。
生死关头,情急之中,我左手碰到了腰间的闪光灯。
这一下子提示了我。
我迅速打开闪光灯开关,几秒钟之后按动按钮,“刷”
一束强烈的白色闪光,撕破漆黑夜空直刺狼群的眼睛。
奇迹出现了,狼群齐刷刷地溃散下去,野生狼哪里见过这种“武器”
,我不停地按着闪光灯按钮,口中狂喊着、尖叫着:“来吧!
狗日的!
有种就来啊”
体内的那种“胜利者”
的情绪在迅速膨胀着。
可是,狼群却停在了四五十米处不跑了,显然它们是在相持,在抗衡,它们不停地嚎叫,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
眼看着绿色的寒光又在慢慢靠近,恐惧再次袭上心头,那种“胜利者”
的膨胀感立刻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