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不但这里有,往静觉寺那边的路上更多。」
「没人抓吗?」
「抓牠们干什麽?又不能吃,怪恶心人的。」
「是不能吃,可是牠们有大用。」
「有什麽用?」
「可以制蟾酥。蟾酥你知道吗?能治小儿疳疾、脑疳,又可治背部疔疮及一切肿毒,是一种珍贵的药材。」未穿越前,连玉珠的奶奶住在农村,小时候她住在奶奶家里,就见人抓过癞虾蟆,她那时不解,还问过奶奶,所以知道一些。
连玉卿也想到了一些事,「我倒是不知道蟾酥,不过每年端午,村里人都会抓几只癞虾蟆晒乾,碾成粉末治病。」
「那就对了,这其实就是蟾酥在起作用。」
「那蟾酥到底是什麽?」
「就是癞虾蟆耳朵後面,还有身上那些疙瘩里分泌的白色东西。」
连玉卿明白了,不过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这东西真的能卖钱?」
「当然,牠可是紧俏药材。」在现代,一克就要三十块,一斤就是一万五,可是高级中药材,虽然古代的癞虾蟆比现代多,可价钱也应该低不到哪里去。
连玉卿一听,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他想读书,他想好好的孝敬张氏,他还想……总之这一切都需要钱,要是真的能赚钱,他什麽都愿意干。
【第二章进城卖药材】
说做就做,连玉珠两人立刻回家,准备好东西就直奔村北那片烂池塘。
蟾酥是药材,是要给人吃的,所以收取的时候一定要精细。
首先准备一个笸箩,将癞虾蟆也就是蟾蜍放进笸箩里过水,把牠身上的泥土洗净,然後把事先捣好的蒜汁抹到癞虾蟆的嘴里,蒜汁的辣味会刺激癞虾蟆多分泌蟾浆。
等癞虾蟆有反应了,就用竹刀去刮癞虾蟆耳朵後面还有身上的腺体,一股股蟾浆就会喷溅而出。
这时一定要用瓷盘子去接那些蟾浆,千万不能让蟾浆碰到铁器,不然蟾浆会铁氧化,立刻变色变质,弄不好,这一盘蟾浆就都毁了。
还有,用竹刀刮取蟾浆的时候力道也要掌控好,力道太轻,蟾浆产的就少,力道太重,蟾浆里带了血丝跟皮屑,蟾浆的品质也落了下乘,卖不出好价钱。
「这里面的门道挺大的,我也只是听说,不然你试试?」连玉珠把蟾浆的收取过程跟连玉卿说了一遍,最後道。
连玉卿挺聪明的,一听就会,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你说我们取的这叫蟾浆,我记得你之前说的是蟾酥。」
「蟾浆晾乾就是蟾酥,我来就可以,就是这取蟾浆的过程……」古代没有手套,连玉珠是真不敢摸癞虾蟆,她怕她晚上作噩梦。
「我来。」连玉卿突然充满了斗志。
人啊,就怕没有努力的方向,有了方向,就什麽都不怕。
「那你小心点,千万别让蟾浆溅到眼睛,那东西有毒。还有,手上也小心,它溅到手上也怪难受的。」连玉珠不放心的叮嘱着。
而连玉卿早就开始刮蟾取浆了,他的手很灵巧,只试过几次,一股蟾浆就从癞虾蟆耳後的疣粒里喷溅而出,稳稳的落在一边的瓷盘子里。
「玉珠,你看是不是这样?真的会有浆液喷出来。」他喜得朝连玉珠呼喊着。
连玉珠过去一看,缺了一角的瓷盘子里果然有一点蛋白状的浆液,松了一口气,她也怕她说的不对,现在终於可以放心了。
「对,就是这东西。你刮蟾浆的时候注意点,时不时就转一转盘子,让老的、新的蟾浆混合在一起,千万别让先取的蟾浆乾了,咱们就成了。」
连玉卿点了一下头,弯腰继续刮蟾浆,而连玉珠也没闲着,她去各处石头底下、草丛边找蟾衣。
蟾衣也是一种药材,是癞虾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褪下的皮,找到也能卖钱。
不过蟾衣并不好找,往往要找很久才能找到一个,有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若泡了水或者放置的时间太久,一碰就碎根本不能用,相对来说,还是刮蟾浆来的稳妥。
有总比没有强,抱着这个心态,连玉珠耐心寻找着,直到夕阳西下,炊烟升起。
一个下午,连玉卿总共弄了大半盘子的蟾浆,累得他腰酸背痛的,尤其是他的手,在水里泡着不说,也时常被溅上一两滴蟾浆,变得又白又肿,几乎不能看了。
连玉珠有些後悔告诉连玉卿这蟾浆的事情了。
连玉卿却笑的很舒心,现在他难受的是身体,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从小,村里的孩子就骂他是野种,不跟他玩,大人也在背後议论他,就连奶奶也话里话外的拿话刺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活着。
他也不是那麽爱待在房间里,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能干什麽!
「玉珠,谢谢你。」连玉卿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麽快。
「谢我做什麽,你看你的手,我看咱们明天还是别弄了。」
「不行,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你要是觉得辛苦,你明天就别来了,我自己来。」连玉卿的声音异常坚定。
「我有什麽辛苦的,还是你……」
「别说了,咱们回家吧,四婶该等着急了。」
连玉卿是打定了主意要弄这蟾酥,连玉珠无奈,只能想想能不能弄一副防水的手套出来。
这个还真有点难,但这个时代没有橡胶,又要防水,又要柔韧性好,一时间连玉珠还真想不出有什麽好办法,便决定晚上再想,先回家把这些蟾浆处理好,不然连玉卿这半天的罪就白受了。
家中,张氏正在烧火做饭,并没有太注意他们两个。
一到家,连玉珠立刻找了一个乾净的瓷盆,在瓷盆底部抹上一层菜油,然後将蟾浆倒在里面,转动瓷盆使它铺得薄厚均匀,都弄好後又在瓷盆上盖一层薄布,免得杂质掉进去。
连玉珠将它搬进屋里,等明天太阳出来再搬出去晾乾。
吃晚饭的时候,张氏问起了连玉珠跟连玉卿一下午都在干什麽。
连玉珠把蟾酥的事情跟她说了,张氏不置可否,她可没听说过什麽蟾酥。
「娘,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让我们试试吧。」连玉珠哀求道。
连玉卿也一脸希冀地看着张氏,张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吃完晚饭,为了节省灯油,全家回屋睡觉。
连玉珠本来还想,时间这麽早,她睡前能好好想一想手套的事情来着,结果也不知道是到这里习惯了,还是她今天真累着了,以前十一点前根本睡不着的人,如今头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间,她听到院子里有一些响声,那是她爹回来了。为了多赚一些钱,她爹都是太阳落山才收工往回走。
静觉寺离三连村有几十里,还有一大段山路,她爹到家的时间都是十点过後。
第二天,连玉珠起床时的时候,她爹又早早的走了,
到这里一个月,连玉珠还没真正见过她爹,这或许就是穷人家的无奈。
将蟾浆搬出晾晒後,连玉卿已经迫不及待的出门了,连玉珠只能跟上。
一连三天,他们都在池塘边泡着,还真弄了不少的蟾浆跟蟾衣,见连玉卿的手红紫一片,有些地方甚至开始破皮淌黄水,连玉珠看了都替他疼。
手套的事情她想过了,也许用羊肠能代替橡胶,古代没有保险套,好像就是用羊肠来代替的,两者应该差不多。
只是村里除了逢年过节根本没有杀羊的,想要羊肠恐怕还要去县城。
「正好第一批蟾酥已经晾好了,不如我们休息一天去县城,把这些蟾酥跟蟾衣都卖了,然後买点羊肠,我给你做一副手套。」连玉珠提议。
「你去吧,我趁着这个时间多弄点蟾浆。」连玉卿现在是一门心思扑在这件事情上。
「还弄?你的手不想要了?」说罢,连玉珠不由分说,拉着连玉卿就往县城走。
三连村离县城倒不是特别远,只是道路难走,这才显得三连村偏僻。
深一脚浅一脚的,两个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县城的城墙。
说是城墙,其实就是一堵土坯墙,跟连玉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青砖大墙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