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瞿承广被抽中做了球头,自然挑方泓墨、俞子毅、谢齐修入自己的队伍,又另外挑了几个熟识的常在一起踢球者,组成了一队。高驰和封臭脚是另一队。
四队分甲乙两组,组内先分出胜负,接着甲组第一对战乙组第二,乙组第一对战甲组第二,这两场比赛的胜者,最终能出赛上元节大会献花。
这种交叉赛制,是为了避免因偶然造成最强的两队都集中在甲组或乙组而设的。
开始抽球头时已经编好号,瞿承广与高驰都是乙组球头。先是组内对战。谢齐修因脚踝仍有不适,俞子毅要他避在后方,因此他们这队就等于少了一人,最终仍是输给了高驰那队。
接下来,他们不得不作为乙组第二对战甲组第一。因为已经是背水一战,为了获胜,谢齐修不肯再避在后方,最后他们虽然是胜了,却胜得十分辛苦,只赢过对方三筹,且踢完比赛后,谢齐修的脚肿得更厉害,也不知上元节他还能不能出赛。
方泓墨最后道:「这才是我叹气的原因,我们几个虽然都过了选拔。可齐修今日勉强上场,伤势加重,上元节眼看没几日就到了,他很可能去不了。」
赵晗担心且不解地问道:「如果他因伤不能参加比赛,你们不是缺一个人吗?」
方泓墨道:「这倒无妨,自有应对措施,毕竟通过选拔的人也可能在最后几天有伤或病,若是发生这样的情况,就在三选淘汰的另外两队里面找人替补。我只是为齐修觉得不值而已。」
「高驰这小人太可恶了。」赵晗愤然道,「你们就在上元节时,击败他们那队,给齐修好好出口恶气!」
「那是一定要的。」方泓墨神情郑重应道。
说了会儿蹴鞠之事后,赵晗把账簿、笔墨等物收拾好,对他道:「你应该饿了吧?回去差不多用晚饭了,饭后我还得去母亲那儿一次。」
于是两人肩并着肩,手牵着手,边走边聊,回了朝岚居。
之后几日,赵晗继续跟着韩氏,学她如何管理一家。方泓墨则每日去社里训练。
正月初五那一日,赵氏夫妇为了赵采嫣血崩之事急冲冲上门,最终与韩氏说定,等赵采嫣病情稳定后就接她回去。
就在当天傍晚,赵老夫人派钱妈妈带着一个稳婆上门,说要留下来照顾赵采嫣,被韩氏当即赶回去了。这不是明摆着对方家极为不信任么?韩氏岂能容她们留下。
接下来从第二天开始起,李氏几乎天天都会来方府探望赵采嫣,并逗留好久,经常是直到深夜才回去。这倒罢了,从人情道理上讲,韩氏没法阻止李氏来探望照料赵采嫣,便由着她去。
这些日子,赵采嫣始终卧床,整天昏昏沉沉的,起初还反复地发低烧,到了初十之后,她的情况才算是逐渐稳定下来。
上元节的前三日与后三日都放假,正月十二日是上元节的第一个假日,赵振翼便和李氏一起过来接赵采嫣回赵府休养。
这一早,韩氏收到赵府的人传来的口信,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便让丫鬟把赵采嫣要用的药物用具等等都收拾好,就等亲家来接人了。
谁知赵振翼与李氏来了之后却不急着接人走,反而说有事要与亲家好好说道说道。
韩氏不觉皱眉:「亲家公亲家母,那天我们不是都谈开了吗?不知你们还有什么事要说?」
李氏冷哼了一声:「真的都谈开了吗?亲家母是不是仍有事隐瞒着没说呢?」
韩氏一怔,不动声色地问:「亲家母所指何事,不如直言吧!」
李氏怒气冲冲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家采嫣之所以会小产,就是因为我那个好女婿把她的嫁妆拿去买香药引,结果却把本钱都亏光所致,亲家母却对此只字未提!」
韩氏在赵采嫣的房里始终安排有一个丫鬟一个婆子,不仅是为了日夜照料采嫣,也是为了让她们盯着李氏母女。因此李氏在过去的几天里总是找不到私下与采嫣说话的机会。
昨日夜里,赵采嫣睡醒了。李氏问她好些没有。
与她说了几句话后,李氏见她虽语声微弱,但神志清晰,便支方府的婆子去端药来。隔了一小会儿,李氏又装成等不及的样子对一旁的方府丫鬟道:「怎么去端个药要这么久?你去催催。」
那丫鬟犹豫着不肯去,夫人交待不能留下李氏与赵采嫣独处,已经走掉一个婆子,她怎么还能离开房间。
李氏见状冷笑道:「看来方家的丫鬟我是使不动的。」
方府丫鬟转过脸去,装作没听见李氏的讥刺嘲讽。
又隔了会儿,她们听见外面脚步声,应该是那婆子端药进来了。李氏对刘妈妈使了个眼色,刘妈妈心领神会地走出外间,见着那婆子端着托盘过来,便迎上去道:「还是我来端吧。」
那婆子还不及反应,刘妈妈已经抢着伸手来接,婆子本能地往前送去,并放了手。谁知刘妈妈接过去时手没拿住,托盘一斜,药碗顿时滑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药汤四溅。
「哎呦,烫死人了,你怎么不好好递给我?」刘妈妈跳着脚叫嚷起来。
「明明是你没接好,怎么倒怪起我来了?」
在屋里的丫鬟先是听见外面碗打碎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两人在外间争吵起来,不禁走到门口向外观望。
刘妈妈见状,吵得越发大声。
赵采嫣本来闭着眼睛养神,听到动静也睁开双眸往外看。
坐在床边的李氏便借着吵闹声掩盖,俯身在采嫣耳边悄声询问:「那天是泓砚推你才摔倒小产的?」
照李氏本来的想法,初五当天就要过来找韩氏理论一番,可赵老夫人却阻止了她,让她暂时别把事情闹大,先保证赵采嫣能好好静养。李氏一听确有道理,毕竟她再怎么理论,也是为了采嫣,自然是怎么对她最好就怎么做,所以才强压下火气,忍到现在。
为怕提及当日之事会让采嫣伤心难过,影响病情的恢复,李氏甚至一直忍着没问她此事细节。但她摔倒是否是因为泓砚推她,始终是个重大关键,不问清楚不行。
谁知赵采嫣听到她的问题后,却缓缓摇了一下头。
李氏急了:「到底怎么回事?」问完她再把耳朵凑到赵采嫣嘴边。
赵采嫣小声道:「我也说不清楚……那时候他是推过我,可力气不大……要搁在平时是不会摔的,可地上有水,我脚下一滑就摔倒了……」
李氏听完心定了,叮嘱她道:「就说是泓砚推的。」
赵采嫣眼神茫然地看会儿帐顶,点了一下头。
李氏既然与采嫣说好了,回去便告诉赵老夫人与赵振翼,今日一早过来接人时,就朝韩氏发难了。
李氏说的是事实,韩氏倒也不会否认,只是有点疑惑,李氏几乎天天来方府照料采嫣,按着她的脾气应该忍不住,为何直到今日才提,再一转念就明白了,恐怕是赵家人担心谈崩了立即就要带采嫣回去,才等到如今才发难的。
李氏见韩氏承认,就接着道:「是泓砚推倒采嫣,采嫣才会小产的。之后的栽赃嫁祸,就算还是采嫣主意,嫁祸的却是赵家的女儿,又没害过方家人。泓砚推采嫣摔倒而小产却明明白白的,就是方家对不起采嫣,凭什么还要采嫣挨方家的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