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李氏一听,顿时就急了,昨晚明明说好的,采嫣怎么事到临头却变卦了呢?她连声问道:「采嫣你胡说什么?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什么了?你……」

「等一下。」赵振翼虚抬一手,阻止李氏继续问下去,又朝着方泓砚问道:「你怎么说?」

那天两人纠缠,彼此都有推挡,方泓砚自己也说不清,那个瞬间采嫣摔倒是不是因为自己推的,这事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可采嫣愿意为他说话,让他心生感激,也深深为之感动。面对岳丈所问,他低声道:「不是我推的。」

韩氏顿时就松了一大口气,朝着李氏微微一笑。李氏气极,却碍于赵振翼拦阻,不能反击,只能恨恨咬牙。

赵振翼冷着脸继续问道:「泓砚,你炒卖交引,把采嫣的嫁妆全亏光了,此事确凿无疑吧?」

方泓砚愧疚地点点头。

方永康凛然道:「泓砚亏光了采嫣的嫁妆,这件事确是我们理亏,他亏了多少,我们就赔给她多少,但一桩事归一桩事,家法惩处是惩戒她陷害长嫂,绝不会因此取消,她哪一天回来,就哪一天受罚。」

韩氏亦脸色冷然:「自该如此。」

赵振翼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方才采嫣说自己滑倒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今日之事不可为了,但还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那么泓砚,你除了用采嫣的嫁妆买交引,还用其他不该挪用的钱买过交引吗?」

那一瞬间,方泓砚惊慌失措地看了赵振翼一眼,又望向方永康,见父亲脸色陡然阴沉,慌忙垂下眼皮,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惊疑不定地望向赵采嫣。

赵采嫣见他怀疑自己告密的眼神,不由心中抽痛,原来在他心目中,自己是这样的人。呵,亏她之前为他说话,他对自己却连一点点信任都没有。

赵振翼见方泓砚不说话,却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采嫣,便道:「这是你自己院里的丫鬟漏出来的,不是采嫣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做过便是做过,有什么好抵赖隐瞒的?!」他也是对泓砚失望至极,不由得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一句几乎就是呼喝出来的。

方泓砚被他最后一句喝问吓得一震,嗫喏到:「我,我……」他边说边慌张地看向方永康,见到父亲的愤怒眼神,后面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赵振翼气极反笑:「好,好,好!你不敢承认,也没胆子否认,我就认定是你做了此事,可叹我女儿竟嫁了个这么懦弱无耻的小人。也罢!就到此为止吧。瑞婉,我们带采嫣回家去。」

李氏一方面与赵振翼一样,对方泓砚失望至极,另一方面又不解采嫣为何改口,狠狠剜了方泓砚一眼后,又瞪了采嫣一眼,见到她苍白的脸庞与毫无血色的嘴唇,却又禁不住心疼起来。

赵采嫣却恍如不见般盯着床顶看。

韩氏见这对亲家总算是歇停下来,要带采嫣回家了,只怕事情再有反复,赶紧命婆子们将采嫣抬到铺了厚软锦垫的肩舆上。

李氏怕她受风着凉,亲手用厚厚的被子将肩舆上的她全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再替她戴上貂皮暖帽、围脖,把脸都包了起来,到最后只露出一对无神的眼睛在外面。

婆子们抬起肩舆往外走,李氏陪在肩舆边,紧紧靠着采嫣,赵振翼则走在另一边。

一行人出了春泽居,却见赵晗等在外面。

李氏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把视线转向另一边不去看她。

赵振翼眉梢微微抬起,走向赵晗,略带欠疚地望着她道:「晗姐儿,我们带你姐姐回去了。」

他今天来虽然是为维护采嫣,替她说了许多理由,但他心底清楚,不管怎么说,此次事件中,嫣姐儿对不起晗姐儿是真的,而他们为了维护采嫣与亲家把关系闹得颇僵,以后也不可能经常来看望晗姐儿,无形之中,晗姐儿在方家就少了娘家人的支撑,万事只能靠她自己了入婚随俗。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出口,赵晗从他的眼神中多少看出来一些,点点头:「女儿知道,女儿就是来送送父亲的。」

就只是来送父亲的。赵振翼听得明白,却无言以对,沉重地点点头,抬手拍了两下她瘦削的肩头,朝着赵采嫣所坐的肩舆走去。

见他过来,李氏低声道:「走吧。」

婆子们重新抬起肩舆,一直把采嫣抬到外院,拆了肩舆两旁的长杆,连人带肩舆一起抬上马车。赵振翼与李氏相继上车。

方永康与韩氏肩并肩望着赵家的马车离开,神情凝重。

他们回到春泽居时,方泓砚已经被抬回房间去了。方永康径直朝里屋走去,越走越快,脸色也越来越阴沉。韩氏眉头紧皱,用担忧的眼神望着他,却不好说什么,只怕说了他更动怒。

方泓砚见父母去而复返,惴惴不安叫了声父亲母亲。

方永康铁青着脸问道:「真帐在哪儿?!」泓砚既挪用钱款,肯定有自己的一本帐。

方泓砚说明了放账本的地方,方永康命人取来,板着脸翻看。

在他看的时候,房间里一片压抑的静默。方泓砚用恳求的眼神看向韩氏,韩氏对他皱眉,轻轻摇摇头,又朝方永康的方向抬了抬下颌。方泓砚明白母亲是要自己开口恳求原谅,只得点点头。

方永康细看账簿时发现方泓砚挪用的不止二百两,粗略算下来前前后后有将近上千两,询问下来他为了年前能平账,居然还向钱庄借了几百两,如今本利加起来将近要二千两了。方永康不由更为愤怒。

方泓砚嗫喏道:「以香药引那时候的涨法,我本以为很快就能赚回来。父亲,儿子是太贪心了,被眼前之利迷住了,儿子知道错了,求父亲原谅……」

方永康「嚯」的站起身,方泓砚不由吓了一跳,就听父亲怒道:「这几间铺子你不得再管!借得钱我先替你还了,从这个月起,你的月钱全数扣除,直到把本利都还清为止。」

方泓砚丧气地点点头,亦有几分庆幸,虽然父亲收回铺子,又要扣月钱,但总算不会再挨打了。

谁知方永康又道:「你本来有盈利的预期,若只是向钱庄借钱也就罢了,即使亏本,也只是你判断失误,可你却擅自挪用铺子里的钱,这是大过!必须要请家法!」

上一次挨家法时撕心裂肺的疼痛仍然记忆犹新,方泓砚心惊胆战地望向韩氏,韩氏亦大惊失色道:「永康,泓砚是犯了错,可他现在还有伤……」

方永康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自有分寸。等他现在的伤养好了再打。」

傍晚方泓墨回到家,赵晗见他手里提着个小瓦罐,不由笑起来,好奇问道:「今日又买了什么?」

自从她要跟着婆婆学管家,不得不留在家中开始,他每日外出回来,都会带一样东西给她,有时是吃的,有时是玩的,这倒成了每日颇值得期待的时刻。

方泓墨不答,只微笑着把小瓦罐递给她,赵晗瞧了眼上面贴着的纸:「七宝擂茶?」刚打开上面封纸,扑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似乎混合了芝麻核桃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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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驯夫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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