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家还剩下一个未婚女儿,就是夏以琪。
周家昌不想和与燕王妃有旧仇怨的夏以珠结亲,他虽不知道燕王妃的态度,但也不愿去承受这种风险,至於是夏以琪还是其他人,他并不在意。不过夏以琪至少有眼色,也还算得上有些聪明,自己家那种情况,夏以珠那种自以为聪明实际蠢笨如猪的,只会拖累自己。
周家昌离开,夏老太爷就唤来夏老夫人,召了夏大老爷、姚氏、柳氏带了夏以珠到自己房中。
柳氏只当夏老太爷要谈女儿婚礼还有嫁妆一事,正忐忑着,谁知夏老太爷一开口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她头顶炸开。
夏老太爷并不看她们母女,只对着姚氏道:「老大媳妇,和周家的婚事,是五丫头,你今日回去之後就开始准备,让五丫头嫁去周家。」
「不!」众人惊愕中就听到一声尖叫声,转头过去就见到柳氏满脸惊恐的瘫倒在地。
「不,父亲,不能,婚事明明是我们珠姐儿的!」柳氏哭道。
夏老太爷瞪着她,还未出声,夏二老爷已经上前一脚踢在她身上,涨红着脸怒骂道:「你这贱人,你不知道为什麽要嫁的是琪姐儿而不是珠姐儿吗?都是你,都是你这贱人娇惯着她,让她败坏我们夏家的门风!」
夏老夫人也不知道是什麽状况,见到二儿子踢打柳氏,本能地斥道:「老二,你这是做什麽?有什麽事好好说,好端端的打什麽媳妇?」又着对夏老太爷道:「老爷,这好端端的,婚事怎麽说换人就换人,有这样没规矩的吗?」
夏老太爷一听夏老夫人说话,还张口就规矩不规矩的,怒从心头起,骂道:「都是你!当年非要把这败坏门风的……妇人弄进门,毁了儿子前途不说,好好的夏家名声也都要被她们母女败光了。你想知道为什麽,去问问你的好媳妇、好侄女、好孙女!明儿个就把她们送回湖州府,关进家庙中,永世都不许出来。」
柳氏又是一声尖叫,夏以珠哭着就去抱夏老夫人的腿,哭道:「祖父、祖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要被关进家庙,我是被害的,我是被夏以琪那个贱人害的……」
她一开口就认了自己的罪,夏老太爷再也不想见她们,只让人塞了她们的嘴,拖她们下去关在房中,若不是为了孙子夏乐文,夏老太爷当真想休了柳氏。
夏家这场闹剧自然瞒不过以宓,她与燕王穆元祯的婚期是九月十八,只剩下一个半月了,她整日里被曾氏以及连氏抓着备嫁,依玥也住到温梅庄陪着她,用以宓的话来说,就是每日里叽叽喳喳的,没个消停,让人脑袋疼。
除了夏家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周家昌还特意派了个心腹嬷嬷过来,仔仔细细、丝毫不漏的将事情跟以宓说了,最後道:「三姑娘,四姑娘心术不正,欲害其庶妹,公子便顺手救了五姑娘,还听说四姑娘以前在湖州府也曾多次想这般害三姑娘,这样的姑娘公子也不敢娶,若是我们公子如此行事令三姑娘有什麽不喜,还请三姑娘直说,我们公子必然听从三姑娘吩咐。」
以宓摇着摺扇,笑道:「夏家的事,别闹得太过我是不会理会的,此次夏四自作孽也就罢了,只下不为例。你们公子很能干,还是好生做事比什麽都强。」
嬷嬷忙恭敬的应下告退了。
韩依玥从帘子後面出来,笑道:「真是好大的一出戏,不过送走了也好,以後大概也能消停些了。这周三公子还真厉害,拿捏住了夏家,看夏家以後敢不敢在他面前摆谱,仗着岳家身分暗中索要钱财。」
夏老太爷让人直接给夏以珠灌了打胎药,接着要送柳氏、夏以珠回湖州府的家庙。
夏老夫人哭求道:「好端端的送回湖州府,这让外人怎麽看?老爷,不若就让珠姐儿嫁给承志,就说两人是打小定下的亲事……」
「闭嘴,你给我闭嘴!」夏老太爷怒顿着拐杖,其实真正的祸家之源应该是自己身边这位老妻才是,当年自己就不该不听父母阻劝,贪其颜色好,娶了柳氏女,这才招致夏家一再败落。
可到底是几十年的老妻,为自己生儿育女,说这些还有什麽意思,而且她当年看起来也并不糊涂,怎麽就搞到如今这个地步?
夏老太爷喘着气道:「你再说,就不送她们去湖州府,直接送到庄子上,灌两碗药让她们暴毙罢了!以後不要再提柳家,让他们滚回湖州府去,再不许同他们来往!」
夏老太爷甚少对夏老夫人发怒,这次显然是气得狠了,夏老夫人也不敢再在他气头上说什麽,也只能想着来日方长,等夏老太爷气消了再想法子。
夏家闹得一团糟,外人看来却是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因为门里门外都贴着大红喜字,准备着嫁女呢。
夏老夫人也当是夏以琪害了夏以珠,可问来问去,那日的事情根本就是夏以珠想害夏以琪不果,自己害了自己。
夏老夫人还想再查却被夏老太爷厉声喝止,只让她好生操持夏以琪的婚事,莫再生事端,否则就请她一起回湖州府陪着柳氏母女,把夏老夫人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夏家这一堆破事,以宓半点不受影响,夏以琪出嫁那日,以宓照样让人送去了添妆,是一套小巧精致的金头面,说不上多贵重,但夏以琪却不像夏以菡那样有半点不满,而是非常郑重的收了起来。
她是替嫁的,以宓能送来添妆,不说还是套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金头面,哪怕是根不值钱的簪子,也代表这个三姊至少承认了自己,这对她、对她的未来来说,比夏家任何一个人的态度都要重要。
夏以琪很有自知之明,也极有眼色,她自认没什麽太大本事,但却胜在头脑清醒,知道谨守本分,那一次若不是被逼急了,她也不会去寻周家昌。
【第二十三章大婚前的琐事】
以宓的婚期是九月十八,她的嫁衣是宗室府准备的,早在一个多月前宗室府便将嫁衣送了过来给她试穿,试过合身满意之後,她只需在嫁衣的袖口绣上滚边,意思一下就可以。
以宓的绣技其实很好,虽然只是滚边,但她绣的不比尚衣局绣娘逊色。
穆元祯站在院中看她绣了良久,她的手就搭在大红嫁衣上,纤细的手指轻扣着袖口,阳光射在金色绣纹上,细嫩莹白的手指,金色绣纹、红色锦缎,美得慑人心魄。
婚期越近,也不知是她真的越来越美,还是他对她的自制力越来越差,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者什麽也不做,只是一个侧颜,就让他心跳加速,总有冲动想要做些什麽,只是他很能克制,外人从他的面上看不出来。
以前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静下心来看书批公文,各做各的,现在他却常常忍不住就把目光转向了她,他多希望这成亲前的日子快点翻过去了。
以宓察觉到穆元祯炙热的目光,她停顿下来抬首看他,两人目光相对,她的脸不由得就红了。
穆元祯看她脸红,心跳了跳,他爱极了她带了些羞意又努力若无其事的模样,笑道:「阿宓,你若不喜夏家,我可以让夏家将你过继至韩家二爷名下,以後和夏家再无关系。」
这个主意还是沈铎那次和以宓的对话给他的启示,虽然以宓从来不说,但他知道她其实很厌恶夏家、厌恶夏家的人。
韩二老爷夫妇和魏国公韩誉还有其夫人曾氏不同,他们性情平和,没什麽太大追求,疼爱以宓完全出自真心,没有任何利益上的考量,以宓和他们相处时也很放松,不像对着别人包括魏国公夫妇那般,都带着隐隐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