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3)
“也许是存在感的原因吧。”透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端详着耕二,就像端详自己弟弟一样的感觉。“什么?”耕二美美地喝着端来的啤酒,拿过筷子夹着小菜。“你那块头。”“块头?”“你一出现就有很大的动静……”耕二觉得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好了,好了,没说什么。”透真是无条件地喜欢耕二,是绝对纯粹的喜欢。这种喜欢跟耕二的优点和缺点毫无关系。比如说他的手表。据说那只银色的Cartier腕表是他用当模特时赚的钱买的。要是透的话,是绝对不会买那种手表的。非但没什么情趣,而且价格也很贵。高中的时候耕二常用的整发液也是如此。透一直觉得很难闻。“人和人大概是因为空气而相互吸引的吧。”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诗史曾这样说过。“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吸引并不是因为性格和相貌,而是空气。是一个人向周围散发的空气。我相信有这种动物性的东西存在。”透觉得诗史就有一种动物性。在她身上能感到一种自己没有的力度和活力,常常让自己不知该怎么才好。耕二说起了那个“桥本”。最近经常听他提到这个名字,据说是个“有意思的家伙”。“这家伙真是疲塌。到我那儿玩的时候就知道看电视,说给他介绍个女孩儿吧,也傻呵呵地没有反应。”看样子耕二挺喜欢那个“桥本”。“都十九岁了还对女人不感兴趣,你说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两个人已经把点的菜吃得差不多了。“不过像你这样对女人感兴趣也正常不到哪儿去呀。”最后两个人犹豫着是不是再要两碗面条。“哼哼……”耕二冷笑道:“十七岁就堕入爱河的人还敢来说我!”也许在耕二眼里确实是那么回事。透没有再反驳。“什么时候真想见见你的那位诗史。”从别人嘴里说出的“诗史”这两个字,对透来说好像没有任何意义,她和透所熟知的那个诗史似乎没有任何关系。“找个时间吧。”透说完叫过服务生点了面条。“我也要。”耕二也点了碗面条。两个人默默地吃着。外面气温很低。虽说满街都闪烁着霓虹灯,但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空中的星星。透和耕二两个人没有“二次饭”的习惯。当然,人多的时候也照样没完没了地接着换地方的,但不知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却从没有吃过“二次饭”。“今年内一定要再见面喔。”耕二说。“好啊。”透这么说的时候确实是同意耕二的提议的,但耕二听了好像对他的回答有些不太满意,“真不够意思。”他大声说,“要一个月见一次!”透只好苦笑,“你不是还要打打工什么的,忙得不可开交么?”从高中时代起,耕二就是个大忙人。“忙是忙……”耕二毫不示弱,“可见面的时间还是有的。想要做的事情当然会有时间了!”看着耕二说话时毫不犹豫的那股劲头,透着实感到幸福。“我是什么时候都有空的。”透一边夹在人群中走着一边回应,“所以什么时候都行。明天也可以。”街上人很多。下班回家的人、放学回家的人,挤满了街道。透十分喜欢涩谷的街道。诗史喜欢的是青山那边,可透觉得涩谷更能放松人的心情。“你也太极端了点儿吧?明天可不行!真是抽不出时间来。”“我就知道。”晚上的风有些甘甜,轻柔地沁入肺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妈妈还没有回来。透喝了杯水,然后冲了个澡。他忽然想给诗史打个电话。电话是什么时候打都没关系的。诗史告诉过透,她用的是手机,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不会有别人接听,而且在不便打电话的时候她总是关着机的。不便打电话的时候。谈生意的时候,或者是睡着的时候,抑或是跟她的丈夫在一起的时候?据说诗史和她丈夫每天晚上都要喝酒。“我们两个人都有工作,所以很难有在一起的时间。”诗史这样对自己解释过。“吃饭也都是各吃各的。况且我也不太喜欢做饭。”透想起了诗史的家,自己也曾去过几次。她家的起居室里供着一尊小小的观音像。“漂亮吧?”观音像有着四只华丽的胳臂,映衬在诗史亲自布置的幽幽的灯光下,略显深茶色。听她说采用间接照明可以把气氛烘托得更为庄重。也许诗史和他的丈夫就是在那个房间里喝的酒,还有可能是一边喝着诗史喜欢的伏特加,一边谈论一天里发生的各种事情。或许还放着背景音乐,诗史特别喜欢比利·乔的曲子。透干脆躺下睡了。电话就明天再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