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车祸

第七章 车祸

该如何说起,又该如何说,记忆回到了十年前。

那日也是冬天的一场小雪飘然而至。江南的雪如同翩翩起舞的白蝶,淡淡的飘在柳枝上,晶莹剔透,在枝头上微微一展翅膀便转瞬即逝,又投入风的怀抱。仿若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正值中考前的最后一个寒假,江南如同往年一样雾气朦胧,潮湿萧瑟。正独自在家中温书的我,被父亲的秘书张叔接去了医院。一路上,张叔的脸色极差,我的内心有强烈不好的预感,心里像压上了沉甸甸的大石头,不知为何怎么张口却完全无力发出任何声音。整个车里只响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闷闷的,一声接着一声。

张叔却也一言不发,只是不断的加速。车离医院越来越近,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中打转。

我不断的祈祷着一切都没事,心想最坏的结果就是父亲或母亲生病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终于车停下,我用全部的力气挪动着自己一步一步下车,一步一步走进医院,却没想到一切比最坏的预判还要糟糕。

父母去苏州出差,在回来的高速上遭遇了一场车祸。驾驶座的司机陈伯伯和后排的父母被送进医院时已血肉模糊。医护人员和张叔试图劝阻我不要看尸体了,但我还是坚持看了。他们的脸孔残损破碎,依稀能够看出那是我俊朗的父亲和美丽的母亲,仿佛只是带着一身血污睡着了。

如同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车祸原因,交警调查了很久,结论是司机陈伯伯可能酒驾,与一辆大货车迎面相撞。小轿车被撞得粉身碎骨。

父母一直从商,生活宽裕,自小对我有求必应.可在这一年中,就算再不谙世事,也能察觉到父母出现了异样。家里永远都弥漫着愁云惨雾。父母有时会烧各种文件。每次烧完后母亲都会小心翼翼的把灰烬全部倒入抽水马桶,生怕留下一丝碎片残骸.。

家里也来过几次警察.父亲或者母亲会连续几天消失,每次回来时候脸色愈加阴沉。

一向重视我学习成绩的他们,似乎陷入了自己的麻烦,每天处在失魂落魄的状态。再也没有人过问我的成绩。虽然内心有很深的担心和怀疑,但自小就是安静的性子,没有开口问父母发生了什么。别人不说,我也不问。

父亲却极其喜欢我的性子,或者说有意而为之,一直让我练习书法,学习静心。我本喜欢柳体,觉得柳体飘逸秀美;可父亲坚持让我练习颜体,他告诉我字写得周正,人才能周全。颜体守拙,为大学之道。

父亲觉着家里都是铜臭味,终于有机会和有条件,希望把我培养成为一个能安静读书的女秀才.

车祸结案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如同这个世界不论谁离去了都能继续喧闹的有条不紊生活。

灵堂上,父母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很是热闹。我仿佛木偶似的演好自己的角色,安静的穿着丧服,安静的回礼。灵堂的奏乐团队竟然奇妙的用中方和西方的乐器共同吹出哀乐,小号和小提琴一起的声音滑稽至极,给悲伤至极的场面添上了抹不去的世俗和烟火气。仿若父母只是离开了这个光怪陆离的荒诞世界,去了另外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

亲戚们都争相做我的监护人,可能大家初始都认我必将继承金额不菲的遗产。可直到此时我才从张叔口中得知父母公司的财产早在半年前已被全部冻结,他们个人账户资金也被监管了起来。准确而言,我是个身无分文的孤儿。

检察机关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非常有礼貌,但是不影响他们专业的表述冰冷的内容。自从父母车祸后,我的感官迟钝了很多,仿佛在触发自我保护的机能,避免受到伤害。

我请求他们说了了很多遍,他们极为耐心,始终用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事实,一遍又一遍。

虽然泪眼婆娑,大脑拒绝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但最后我终于还是听懂了。父母真的离开了我,从此没有人再庇护我。我父母的财产因为获得方式不义,是违法所得,也需要全部上缴.而唯一留给我相伴的便是一套房子,坐落在苏北老家,因是祖宅,不在不义之财的范畴。我顺从的在一张张纸上签字,表示放弃所有的东西。

准备监护的亲戚们也很快发现了端倪,纷纷散去。没有油水可捞,再加上我性格不太讨喜,自然无人愿意平白家里添一个青春期少女。

唯一的例外是红萦的父亲林伯伯,父母的好友。记忆中永远温柔儒雅的林伯伯,在父母的葬礼上失声痛哭,并且发誓会好好的照顾我长大。他如誓言般监护到了我,接我回家,握着我的手告诉我可以成为他家的一份子.

我愿意去的最大的原因是红萦。红萦是发小,自幼性格活泼,如她的名字一样闪热情外向,甜美可爱,和总是形单影只默默无闻的我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可性格上的差异并不妨碍我们成为彼此的好友。有红萦在旁,仿佛生命中多了光彩,我自然是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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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抗拒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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