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何旭然把手伸到何轻语面前,「这个问题难不住我,语儿快拿金锞子来。」

采薇几个见状都掩嘴笑。

何轻语嘟起小嘴,「坏爹爹,又想骗语儿的金锞子。」

何旭然哈哈大笑,「语儿,还要不要考爹爹了?」

何轻语冲何旭然做鬼脸,「不考了。」

说笑间,水已经滚开,何轻语把水倒进茶壶。

「爹爹,这茶是语儿亲手采、亲手炒出来的,你可要好好品哟。」何轻语把茶汤注入闻香杯中。

「我家语儿这麽能干呀?」何旭然接过闻香杯放在鼻下闻了闻,「香,不愧是我家语儿亲手采、亲手炒出来的好茶。」

何轻语笑,又把品茗杯双手奉上。

何旭然接过,浅啜一口闭眼回味,唇齿留香,他微微颔首。一杯饮尽,何轻语为他再续一杯,他接杯不饮,挥了挥手让婢女退下,才笑问:「语儿,你觉得醇王世子怎麽样?」

何轻语眸光微转,直接道:「语儿想多陪爹爹两年,不想这麽快订亲。」

何旭然一怔,「你怎麽知道我要跟你说订亲的事?」

「爹爹,语儿又不是傻子,这麽多年了,乾娘的心思难道语儿还看不出来吗?」何轻语好笑地道。

「昨天王爷提起你和世子的亲事,他想给你们定下来,你可愿意?」何旭然慎重询问。

何轻语想了想,「语儿不愿意。」

「为什麽不愿意?」他昨天看到女儿把陈烁扯到一旁说话,觉得这亲事女儿九成九会点头,却不想她不愿意,大惑不解。

「语儿定了亲就不可以跟爹爹出去游山玩水,要留在家里准备嫁妆了。」何轻语胡乱说了个理由。

「如果定了亲也可以跟着爹爹出去游山玩水,那语儿愿不愿意和烁儿订亲?」

何轻语抬眸看着何旭然,目光闪烁不定,最後一咬牙道:「语儿愿意。」

「语儿,不要勉强自己。」女儿语气里的勉强何旭然听得出来。

何轻语低头不语,把玩着手中精致的小茶杯。

何旭然不忍爱女为难,「这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你不用急着做决定,若是烁儿不如你的意,爹爹绝不会逼你嫁给他的。」

「谢谢爹爹。」何轻语喜笑颜开,乖巧的给何旭然倒上热茶,「爹爹喝茶。」

「乖。」何旭然笑道。

昨日安国侯府为何旭然准备的接风宴,因被醇亲王横插一脚给搅和了,所以今日特意又准备了一场,盛情难却,何旭然带着何轻语前往安国侯府赴宴。

接风宴上其乐融融,何旭然与徐氏三兄弟相谈甚欢,对徐修更是赞赏有加,隔屏而坐的徐老夫人和张氏听了欢喜不已,看着和徐氏姊妹谈笑风生的何轻语,开心得阖不拢嘴。

用过膳,徐老夫人使了眼色给张氏,张氏会意,把何轻语和徐氏姊妹带走,李氏等女眷也回避了。

徐老夫人又把徐修兄弟打发走,方笑着对何旭然道:「姑老爷,语儿也大了,她的亲事不知道姑老爷有什麽打算?」

何轻语曾写信把徐老夫人想让她和徐修结亲的事告诉过何旭然,因此徐老夫人一问这话,何旭然就知道徐老夫人想提徐何两家再结亲的事。因不便直言拒绝,他仔细措词道:「岳母,娘子在怀语儿前曾去观音庙请愿,如愿以偿後,她特意带语儿拜会住持,那住持言道语儿乃是上天赐给我夫妻俩的,命中不宜过早议亲,要等及笄後方可许人。」

徐老夫人素信神佛,一听这话便不再提及给何轻语订亲的事。

何旭然暗暗松了口气,徐修虽好,可让他把女儿许过来终是不愿的。

又略坐了坐,见时辰不早,何旭然告辞,坐车回去时把这事跟何轻语说了。

何轻语笑道:「爹爹一番话,语儿就可以晚几年才许人了,爹爹好厉害哟!」

何旭然摸着胡子摇头晃脑的笑,「一家有女百家求,爹爹要慢慢挑选,不急不急。」

何轻语一挑眉,有爹爹在前面挡着,她放心了!

第二天,何旭然上朝面圣,何轻语在家中睡到辰时三刻方起,用过早膳,带着昨天采集好的雪水去夏府看夏夫人。

自那日她被吓出病来後,就再没见过夏夫人和莞儿,徐老夫人也不许她去夏府,现在她搬回家中,可自由来去,当然要去看看她们。

马车沿着青石路一路向前,突然一震停了下来。

「怎麽了?」采薇问道。

「有人躲避不及,跌倒在车前。」车夫回答。

采薇掀开车帘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单薄秋裳的妇人委顿的倒在马蹄之前,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担心她受了伤,采薇下车走上前去询问道:「这位夫人,可是哪里伤着了?」

「没、没有。」那妇人缓缓站起来,抬头道。

采薇看清妇人的容貌,忍不住惊呼一声,「沈先生!」

坐在车内的何轻语听见掀开车帘一看,站在车前的妇人正是沈燕如,惊喜地问道:「沈先生,你什麽时候来京城的?」

沈燕如身子晃了晃就向後倒去,还好采薇就在她身旁,及时扶住了她。

「快把沈先生抬上车来。」何轻语急道。

子衿和缃儿忙跳下车,把沈燕如抬上车。

见沈燕如脸色发青,何轻语一惊,伸手摸了摸沈燕如的额头,「哎呀,好烫!」

「这样的天气,沈先生怎麽还穿得这麽单薄?」子衿皱眉道。

「快调转车头,回府。」何轻语用锦袍紧紧地包着沈燕如。

采薇往车内的炭盆内加了几块银霜炭,车内的温度升高了些。

何轻语低头看到沈燕如浓密的秀发仅用一根荆钗绾着,还夹杂着许多白发,不由得皱紧了双眉,自从八月初写信给沈先生没有收到回信,她就担心沈先生出事了,而今看来她的预感成真了。

回到何府,请来大夫给沈燕如诊治,一阵忙乱。

喝了药的沈燕如醒转过来,环顾四周,眼前陌生的一切让她一阵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喃喃道:「这是哪里?」

「沈先生。」何轻语在床边坐下,亲昵地喊道。

沈燕如盯着何轻语打量了片刻才迟疑地伸出枯瘦如柴的手,用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语儿,是你吗?」

「先生,是我,是语儿呀。」何轻语紧紧握住她的手,

沈燕如扬起唇角露出温柔的笑容,「语儿越长越漂亮了,先生都快认不出来了。」

「先生是什麽时候来京城的,为什麽不来看语儿?」何轻语实在太想知道沈燕如这几个月发生了什麽事,迫不及待地问。

「我来京城已有两个月。」沈燕如垂下眼睫,眸底闪过一抹痛楚,「只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去安国侯府看你。」

何轻语眉梢一动,「先生,赵公子呢?」

沈燕如脸色一变,掀被坐起道:「语儿,我还有事要办,有空我再来看你。」

「先生,究竟出了什麽事,为什麽你会来京城?这麽冷的天,你怎麽还穿着这样单薄的秋裳,你祖母留给你的绞花白玉镯为什麽不见了?」何轻语伸手拦住沈燕如,连声问道。

沈燕如看着何轻语,欲言又止。

「先生,我爹爹已经从四川回京,有什麽事你说出来,我爹爹一定能帮你的。」

沈燕如苦笑,「语儿,这事没人能帮我。」

「先生,到底是什麽事,你不说怎麽知道没人能帮你?」何轻语快被沈燕如急死了。

「我相公欠了人家一大笔银子,把家业全都典卖也没有还清,被人家追债,不得不背井离乡来京城投靠亲友,谁知道他恶习不改,依旧进赌场赌钱。我婆婆被气得病倒在床,今天早上我去典当冬衣,指望换点银子给婆婆请大夫看病,谁知刚一出来,他就把那点银子抢走了。」家丑本不愿外扬,可转念想到婆母还卧病在床,沈燕如就顾不得再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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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以钱为天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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