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没关系,舒思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会有机会得到她的。
思绪一转,纪文亨强装着气势又撂下几句狠话後,便狼狈的转身离去。
甯子泽可没漏看他对这个姑娘仍不肯死心的神情,下回这姑娘再遇上纪文亨,怕是没这好运气了,所以他不打算这麽轻易的放过他。
「纪文亨竟敢用药强来,该让他的妻子见见他做的荒唐事,给他一个教训才是。」
「多谢甯公子相救。」
甯子泽很君子的双眼平视前方,问道:「姑娘,我要放手了,你站得住吗?」
「我可以。」舒思翎推着他的胸膛离开了他的怀抱,发觉他瞄了她一眼又立刻别开视线,不免感到奇怪。
「你、你的衣裳……」这下子甯子泽才看清楚她的衣裳早已被纪文亨给撕破,抹胸都露了出来。
舒思翎低头一看,羞得急忙把衣裳扯紧,觉得丢脸的她转身就要跑开,却绊着刚刚被抛在地上的药材,整个人就要往前摔去——
甯子泽见状,想也没想立即上前扶住她,这下子不免看见了抹胸几乎藏不住的盈满椒乳。
舒思翎羞愤极了,低吼道:「放开我!」
「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轻薄。」他是想放手,又担心她还没站稳真会跌倒,相当为难。
「快放开啊!」
要是被人看见,就算两人真是清白的,她这副模样也名节不保,他只好一手揽着她,扬脚一踢把地上的药材踢起落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接着一股脑的把药材塞进她的怀中。
「姑娘住在何方?」
「前头的大杂院,快放开我!」
甯子泽一愣,这些年他没听说大杂院里有与她差不多年纪的新住客,莫非……她就是当年那个喂他吃腊八粥的小女孩?
知道了她的身分,他望着她的眸光中多了一分热切,那碗粥的滋味他至今仍忘不了,那样被关心着的温暖亦是。
「我送你回去,免得让人看见你这模样。」
「我不需要你送,就连大杂院里的人都不能见到我这样子,会把那些大叔大伯们给急死的。」
「放心,我不会让人知道你发生了什麽事。」
接着,在舒思翎的一声惊叫声中,甯子泽打横抱起她,施展轻功翻进了大杂院的围墙里,这时大杂院里虽然人不多,但甯子泽还是轻手轻脚的寻找着她居住的屋子。
舒思翎担心真让人看见她这狼狈的样子,只得老实地替他指路,让他送自己回房。
到了房门前,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非常认真的说道:「今日不小心看了姑娘的身子,在下愿意负责,若姑娘同意,在下会立刻遣官媒来提亲。」
突然被求亲,而且还是如斯俊美的男子,舒思翎既惊又羞,脑子一片混乱,直觉娇嗔道:「我都还未行笄礼,怎能嫁你?」
说完,她羞得转身逃进房里,紧紧关上房门。
甯子泽看着紧闭的门板,有些愣住了。
没想到多年後两人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情况,他连说出自己是当年那名少年的机会也没有,他多少带着期望,也许她也一样记得他。
而他的第二次求亲,又遭她拒绝了。
甯子泽无奈的转过身,不经意瞥见地上遗落的一方绢帕,他认出那是她方才抓在手心里的,上头留有与她身上相同的香味。
在送她回房的过程中,甯子泽虽然有礼的不去看她露出来的肌肤,但她身上那淡淡的槴子花香却肆无忌惮地窜入他的鼻息间,在他心上狠狠的留下记号,让他抹也抹不去。
甯子泽捡起了手绢,收进怀中,默默的离开大杂院,没有惊动到任何一个人。
最近金舟城里讨论度极高的有两件事,一是城东甯府两位公子的竞争,一是金蝉夫人书写绘制的小册子让男人趋之若鹜。
小册子本只是助兴之物,不知何时开始有人口耳相传金蝉夫人所着的小册子有种异香,不但能让看小册子的男人闻了以後「性」趣大增,激战一夜丝毫不损男性雄风,隔日还神清气爽看不出疲累,就连已经「力不从心」的男子,都能大战两、三回合。
金蝉夫人自然是翠娘的笔名,而小册子会有这样的名号,则是出自舒思翎的手笔。
翠娘找来为舒思翎试药的人终於帮忙舒思翎试出了淬纸药剂的浓度,翠娘立刻着手送印之事,销售方面,舒思翎教翠娘把放在老王铺子里卖的小册子全数收回,再让大杂院里的包打听——卖凉茶的陈坤,找些相熟的人,刻意拿着翠娘过去卖的小册子到各个书铺去打听哪里买得到翠娘的书,塑造翠娘的书因为大抢购而缺货的假象,再让陈坤宣传小册子的神效。
翠娘还把小册子送给以前在青楼,如今也从良的姊妹淘,由於舒思翎所调配的药的确有其成效,那些大老爷用了竟成了主顾。
舒思翎故意让翠娘不大量发售,改而以中间人介绍的方式销售,藉此哄抬了价格,再加上她千叮万嘱别让药剂流传出去,每每淬纸时翠娘都派人盯着,同行得不到秘药的配方,翠娘的小册子便成了独门生意,更显出它的价值。
很快的,翠娘的小册子被誉为神书,开始有了可观的进帐。
但即便因为销路好而加重了工作,调药这件事舒思翎还是不假手他人,只除了在印制前会让大杂院里一名在客栈当跑堂的小哥卜炎逢休沐日帮她的忙,其他时候完全不做调药的动作,就连平日采购药材,她也会故意买一些不是配方里的药材,并多跑几家药铺采购,以免秘方外泄。
自己的消息及小册子的消息同时在金舟城里被讨论,甯子泽倒没什麽不满,太平的日子过久了,人们总爱找些事来闲磕牙,况且他也有正事要处理。
城东甯府的财力在金舟城里是数一数二的,老当家甯成泰在多年前就把当家的位置交给长子甯雄,甯雄接管後,生意虽然不是风生水起,倒也守成,甯成泰没怪罪儿子,只希望孙儿也能争气,不要让甯府一代不如一代就好。
甯雄虽有两子,但已逝的平妻郑氏所出的嫡二子甯子泽却因为母亲的缘故,十分不受宠。
说来郑氏也冤,她当年一嫁入甯府便十分得宠,惹得甯雄的元配不快,藉着郑氏的表哥到京城洽公,甯雄邀他到甯府暂住,让元配得到了报复的机会。
她对甯雄大吹枕头风,又说有下人见到郑氏和她表哥状似亲密,甯雄起初听了并未尽信,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在他的心田里。
有一回,元配故意邀郑氏和她表哥一起用膳,拐了两人喝醉酒,命人将两人抬上同一张床,还引甯雄见到,甯雄气怒极了,相信了郑氏偷人,不但赶走了郑氏的表哥,差点也想把郑氏赶出府去。
郑氏不知是幸或不幸,就在这时被诊出有孕,甯雄不肯相信她腹中的胎儿是自己的骨血,倒是甯成泰把两个媳妇的表现看在眼里,多少猜出郑氏是被陷害了,只是他没有证据证明郑氏的清白,只好摆出长辈的架子,坚持郑氏腹中胎儿是甯府骨血,硬是逼儿子把郑氏留下来。
甯成泰保住了郑氏,却保不了她往後的日子,她生下儿子後又受了多年的冷落及折磨,直到抑郁而终,儿子也从未疼过次孙,素日里冷落他也就罢了,外出与宴或洽公也从不带他,好像他就只有一个儿子一般。
甯雄疼爱长子甯怀泽,但甯怀泽庸碌无为,甯成泰担心长孙败家,所以做下了决定,要让两名孙儿竞争继承人的身分,谁的成就较高,未来就让他当甯府的当家。
甯雄私心想将甯府的一切都留给嫡长子,但是碍於父亲的命令,甯雄不得不做做表面功夫。
他分别给了两个儿子白银五十万两及一间铺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公平,但两间铺子的价值差之甚远,他给长子的是一间很赚钱的古董铺子,而给次子的是一间几乎要倒闭的药铺子。
甯子泽身边除了荣祺之外没有半个亲信,荣祺忠心耿耿,当他看见主子带他来视察药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时,他实在为主子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