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不会。」他断然道,「今生太短,每一天我都不想浪费。」

「今、生、太、短?」什么烂理由呀。

「总之,我不会再冒着失去你的危险,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你不能因为前世失去云彤的阴影,就要我活在你咫尺不允相离的控之下。」他看管她到了阴魂不散的地步,快让她喘不过气。

「我只想保护你,我可以撑过等待的孤寂,忍受分筋挫骨的折磨,却绝不能面对再次失去你。」袁牧飞轻抚着她的面颊,俊美的面庞虽是微笑却充满警告。「云彤,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若再擅自离开我身边,我只能做出跟前世一样的选择。」

前世的选择?那是什么?朝雨丹眨了眨大眼。

「我说过,我曾吞下你前世的骨灰,不如今生干脆就活生生吃掉你,再让北岩圣山的长老们以术法将你的魂魄困在我胸中,从此彻彻底底留在我身体里。。」

「你是说,如果我离开你,你真的打算……」

不是吧?!

「吃掉你!」一个邪气又俊美的笑容浮现,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丝玩笑,「所以,别跟我玩迷路走丢的把戏,知道吗?」

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离开他,他会吃、掉、她?!

「我的小咫尺,你是我的命。」说完,袁牧飞舔过她的小脸蛋,轻咬上她的颈项,朝雨丹微微一颤。

为什么变成他的命,就要她小命堪忧?老天!究竟有谁能改变眼前这个疯狂的云涛剑仙。

【第六章】

一双平静的眼,映着眼节一片层峦叠嶂的山林,眸子定在虚空的云海苍茫中,逐渐陷入久远的过去

「皇少,帝子在『千佛寺』遭袭,伤势严重,幸蒙多名圣手名医稳下伤势,现下沅帝怒极,朝中四位皇子和多位皇亲都被冠上叛乱罪,押禁『六都塔』,贤爵公也被关入塔中。」

六都塔是关押重罪的皇族与重臣之地,一旦关进此地,再难逃出生天。

「贤爵公不可能叛乱,这分明有人裁赃。」贤爵公是当今皇帝的手足,不仅辈分、声望高,对朝廷更是忠心,向来是被倚赖的要臣。

「沅帝像中邪一样,对新国师言听计从。」这个忽来的国师,不晓得用了什么邪法,让沅帝和帝子像着魔一样,从不怀疑他说出的事。「现在风波烧向皇少,朝中老侍卫长受过您与老爷的恩情,私下急派人来通知,要皇少快快离开盛都。」

「太荒谬,我与帝子向来亲如兄弟,岂会害他?」心中的愤怒难以言喻。「父执辈更为沅帝出生入死,怎么如此轻信奸人所言?」

「帝子昏迷多日,刚方得清醒,亲口说出是皇少下手。」

「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

「属下也不敢相信,因为皇少一直陪着少夫人在渊跤草原,如何能分身前往千佛寺,但现在……」忠心的老下人忽一阵哽咽,终于再也隐忍不住地痛哭失声。「镇国公府被抄了,老爷被当场斩首,老夫人被送入大牢。」

他震骇到不敢置信耳中所闻,「我、我要回去!我要跟沅帝说镇国公府是冤枉的,我要救娘——」

「皇少,您不能回去,老爷被抓前命属下来,就是要您带着少夫人和小小姐走得越远越好,保下镇国公府这一脉,朝廷很快会派人来这,我们须尽快离开。」

曾经满腔的忠贞,深远的抱负,一心只想为国家、百姓付出,不曾有任何异心。

但这一刻地深深体会到,朝廷斗争是何等凶险,而身负的难雪沉冤更是残酷得数人难以承受。

「爹,蝶、蝶……」

远离盛都的山边小屋,各色繁花开满山坡,蝴蝶纷飞,二岁多的小女娃在他怀中快乐地挥舞着粉嫩的小手臂,小手臂上还绘着三只小蝴蝶。

「乖女儿,小蝴蝶和你娘的小鸟刺青一样,美极了。」他亲吻女儿粉嫩的小手。

「帮她画上蝴蝶,她就一直开心地嚷。」身旁美丽的女子掩唇笑着。

一年了,被抄家灭族的悲与仇恨虽让他难以放下,但妻女陪伴身旁的踏实生活,使他深深感受到宁静平淡的美好。

尽管不再有华服美馔、奴仆成群的排场,却也同时远离了朝廷的勾心斗角,远离了一切是非。

「朝廷虽释放了老夫人,但老夫人已在老爷坟前自尽,临终前请皇少放下一切仇恨,好好跟少夫人生活。」老下人偶尔会去镇上打探消息。

「娘知道朝廷放她是个钓饵,意在诱我回去,她老人家才会自绝生命。」平静说着,心却绞痛难抑。

被抄家灭族的罪人,哪会有像样的墓地,他甚至不敢开口问,谁为母亲收埋?先人从异国来到北楚皇燕,一心为这个国家贡献,最后却是这般下场。

双眼出现波动,起伏的胸膛说明他难再平静的心情。

当忠心的老下人头颅丢到眼前时,他和妻子都露骇住了。

「没想到被喻为朝廷之辉的当朝皇少,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山间小屋被团团围住,带头的人对他的狼狈嘲笑不已。紧接而来的是万箭齐发。

他见状朝妻子大喊:「快带女儿走——」

没想到却是妻子推开他,以身为盾,为他挡下万箭穿心。

他握拳,最深、最痛的过往,让难抑的情绪越加翻腾。

抱着仅存的爱女,逃过一波又一波的追杀,连着数日,他已身心俱疲,无力再对抗。只能绝望地请求上天怜悯,若保女儿安然,他就不执念复仇。

他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独地步,必须卑微地乞求上苍垂怜,忍不住地,他再次拿出挂在胸口的红玉牌,玉牌是先人留下的,幼年时他曾遇险,危急时刻一个高人救了他,高人虽白发、淡须,却眉目清朗,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他深信这是天降的仙人。

仙人告诉他,因他胸前的玉牌,所以与他有独特缘分,这一生若有危急可将玉牌对着日光,他会寻路而至。

但是从镇国公府出事至今,他不知已拿王牌对着阳光多少次,救他的高人却始终不曾出现。

大雨的黑夜,怀中的小身躯从发烫转为冰冷,从一开始的扭动到后来毫无动静。

他抱着小小的身躯,神智涣散,喃喃自语着:「小蝶……是爹没用,爹去陪你……」他抱着女儿走向悬崖,在寒风大雨中,坠崖的身形任黑暗吞没。

或许是他这一生的福气已尽,上天不再垂怜他,仙人不再出现搭救,他终究没盼到奇迹……

当一阵冷风拂来,莲日缓缓睁开眼,双瞳已不见波动,犹是那波澜不兴的眼神,衬映着眉心一点朱红。俊美如玉的面容,早已褪去曾经的英朗神采,转为一股幽沉的儒雅气息,那神态似乎永远带着微笑,笑这世间一切的是非与善恶,都是可以算计掌握的。

莲日转身走进身后的山壁石门,来到大莲殿上,宽广的神殿,四面墙璧皆透黑幽蓝光,森森冷调,神秘凄诡。

殿中央矗立着一尊幽黑的巨大佛像,此佛尊,双目透出蓝芒,一掌持法印,另一掌捧着众多鲜红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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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情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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