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该起来练武去了。」阿桔小声提醒道。在船上他荒废了半个月,来京城後也没有再捡起来。
赵沉愣了愣,眼里飞快闪过一道笑意,搂着人道:「怎麽,觉得我战力不行?」
阿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明白後脖子都红了,急忙辩解道:「不是,我、我只是看你在桐湾时每日早上都练武,最近都没有练,怕你生疏了。」她倒真希望他战力再弱几成。
其实是想他早起练武别纠缠她吧?赵沉心知肚明,故意打趣她,「阿桔,我坚持练武的话,晚上会更英勇,你能应战吗?要不你跟我一起练好了,届时咱们打个平手,不然现在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每次我打得正酣时,你都急着投降,害我得停下来等你重新恢复士气,才能继续。」
他越说越荤,阿桔不想理他了,躲不到被窝里,她扭头把脸往枕头里埋。
赵沉爱死妻子现在的娇样,支着身子追着她耳朵亲,两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滚着,最後还是阿桔察觉赵将军似乎要重振旗鼓了,急忙打住,抱着人求饶,「别闹了,快起来吧,今儿个事情多着呢!」
「那你得答应跟我一起练武。」赵沉压着她提条件。
阿桔皱眉,「我练什麽武啊?」
「我教你蹲马步。」赵沉笑着道。
她见过弟弟蹲马步,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料赵沉随即凑到她耳边解释道:「放心,男人女人蹲马步不一样,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阿桔狠狠推了他一把,已经明白他肯定又想到什麽坏事了。
赵沉嘿嘿笑,扯过衣裳帮她穿上,等收拾妥当,夫妻俩就去荣寿堂给太夫人请安。
阿桔不知道上次赵沉到底是如何跟太夫人说的,现在太夫人看她依然不顺眼,甚至连最初慈爱的祖母样子都不装了,却没有再做出什麽针对她的事,偶尔言语上刺个两句,阿桔也没往心里去。
半路上夫妻俩遇到赵清、赵涵走来,赵清远远的停住脚步,晨光里笑容温和,赵涵有些落寞的看了阿桔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阿桔看着赵涵的背影,心里有点复杂。来侯府这麽久,很多事情锦墨她们都已经打听清楚了,所以阿桔知道赵清、赵涵兄弟俩都是赵允廷亲自教导的,每个月与生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赵涵比赵清略好一些,平时来荣寿堂请安都能见到秦氏,但说话机会也不多。
因此赵涵才显得乖巧懂事吗?每次看到他明明想要喊他们,却碍於赵沉不敢开口,阿桔都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可怜,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劝赵沉接受这个弟弟。
她不是赵沉,没有经历过他受的苦,无法体会他的恨,可是看着赵涵,想到他仅是被同父异母的兄长冷落就能让她同情,那曾经的赵沉呢?七岁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还活着,父亲娶了害他母亲的女人,而继母还想害他,他一个人在这院子里独自行走时,是否也有人对着他的背影生出同情?
跟赵沉相比,赵涵已经很幸福了,赵沉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赵涵只要努力,想来也能。
「二弟。」到了赵清身边,她微笑着打招呼。
她面颊白里透红,色如春日绽放的桃花,让这充满喜庆氛围却依然清冷的冬日早上多了几分暖意。赵清心情不自觉地轻快了些,寒暄过後转到赵沉另一侧,与他同行。
「二弟四月准备参加院试?」赵沉随口问道。与他不同,父亲准备让赵清走科举之路。
赵清笑笑,「是啊,父亲说我没有练武的天分,只能读书,今年先下场试试,考上最好,考不上权当见见世面。」
赵沉看过赵清的字,清逸俊秀,字如其人,想来应该也是有几分才学的,便道:「你看得开最好,不过大哥相信你能中榜,别太担心。」
「借大哥吉言了。」赵清谦逊地道。
赵沉又看看他,拍拍他肩膀道:「但也要注意休息,平时多去外面走走,把身体养壮实些。会骑马吗?等开春暖和了,咱们一起到城外跑两圈。」
赵清眼睛一亮,「好,大哥相约,我一定奉陪,只是我马术不行,大哥见了别笑话。」
赵沉笑着摇摇头,又说起别的来。阿桔在一旁听着,不时悄悄看向赵沉,看他与赵清相谈甚欢,不禁觉得丈夫还是挺明理的,没有因为赵清的母亲是姨娘便看低赵清或不理不睬。
察觉妻子正在偷看,在她再次看过来时,赵沉也偏头看她,朗星般的凤眼里净是温柔笑意,阿桔飞快别开眼,俏脸微红。
赵清将兄嫂间的小温馨看在眼里,少年情怀被触动,目光投向了悠远的天空。
他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不知父亲会为他选什麽样的人?他不求容貌家世,只愿能同大哥一样,遇到一个只需一个对视,便能会心一笑的姑娘,平淡而幸福。
从荣寿堂出来,小夫妻俩照旧往馨兰苑那边走,身後忽然响起跑步声,阿桔跟赵沉一起回头,就见一身桃红裙子的赵沂小跑着追了上来,小脸红扑扑的,头上仅有的一支蝴蝶簪子一颤一颤,俏丽灵动。
阿桔忙劝她,「妹妹别跑,慢慢走就是了。」
赵沂去望竹轩找过她一次,活泼也懂事,阿桔挺喜欢跟她说话的。
不过赵沂还是跑了过来,停在阿桔身前,平复呼吸後先看看赵沉,见他脸色还算好看,她底气足了些,对阿桔道:「大嫂,今年你们院子的春联是自己写吗?这几年我用的都是二哥写的,这回二哥说让我问问大哥能不能帮我写一幅。」
这个夫妻俩还没有提到过。阿桔看向赵沉,自家春联都是父亲写的,赵家什麽规矩她还不清楚。
赵沉看看妻子,想到上次从外面回来,看到这对姑嫂一起坐在炕上绣兰花,一个教一个学,便对赵沂道:「你回去想想要写什麽,一会儿去望竹轩,我帮你写。」
赵沂开口後一直忐忑的偷看赵沉,听他应下,一双杏眼立即弯成了月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欢快地道:「谢谢大哥,我马上就回去选!」
说着转身就跑了,丫鬟劝她慢点她也不听。
「你喜欢她?」继续往回走时,赵沉轻声问道。
阿桔想了想,实话实说,「她挺懂事的,来咱们这边时把我当长嫂敬重,却也自然亲近,毕竟还是个孩子,她喜欢跟我说话学东西,我正好也没什麽事做,就教她了。」
赵沉没有再说什麽,路过一株梅树,他随手摘了朵梅花插到阿桔发里,阿桔羞红了脸,想摘下来,却被赵沉握住了手,仔仔细细端详一番。
他笑道:「挺好看的,戴着吧,我再给娘折一枝。」
阿桔只好跟他一起选花,一会儿找到一枝好的,赵沉拉下树枝让阿桔折。
赵沉陪阿桔在侯府里逛时不喜欢身边跟着丫鬟,所以此时园中只有他们两人,阿桔便没有扭捏,微红着脸,就着他的手去折梅花。
赵沉低头凝视妻子,明明经过那麽多次的水乳交融,她在他面前依然有些羞涩。
梅花开得热闹,比她脸颊红,不如她朱唇艳。
他心里一片柔软怜爱,说出的话却与柔情完全无关,松开树枝一边陪她往前走一边道:「赵沂还有五六年才能出嫁,太夫人年迈,秦氏当不了後院的主,而你是她长嫂,我是父亲最看重的长子,赵沂跟你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阿桔心里的羞涩甜蜜荡然无存,不可置信地问他,「她过完年才十岁啊,怎麽可能想到那麽远?」
赵沉摸了摸她鼻子,笑得有些宠溺,「就算她才十岁,也比你现在的心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