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氏回神,看看长女手里的一对耳坠,再看看她给林竹买的那麽多好东西,不由得叹道:「阿桔,我知道你孝顺我也疼你妹妹,你有空多回家坐坐娘就高兴了,千万别再如此破费,这麽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承远再喜欢你,这样下去他多半也会不高兴的。」
女儿本就是高嫁,他们要是占延平侯府太多便宜,不说外人如何念叨,赵家人可能就先不高兴了,有些事情甭管大户小户,道理是一样的,自家又不是吃不起饭,不能连累女儿招人嫌。
想到这里,柳氏又教训起林竹来,「往後不许你跟你大姊要东西了!」这种爱慕虚荣的毛病可惯不得!
「我又没要,这是大姊非要给我买的。」林竹颇为委屈地道。
柳氏不信,阿桔忙抱住母亲胳膊,将人拉到炕上坐着,笑道:「娘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阿竹也很懂事,那些真是我想买给她的,我们是亲姊妹,快过年了我给她买两样东西还不成吗,哪有那麽多需要计较?从小到大,姨母给我们、给娘买了多少好东西,娘也没推辞是不是?再说承远也不是那种人,刚刚娘那话要是让他知道,他倒是真会不高兴了。」
说着眼睛却湿了,母亲事事都为她打算,一直都没有变过。
柳氏不知道女儿心中感慨,忙叮嘱她,「这是咱们私底下说的,你可别跟承远提。」
「我才没那麽傻呢。」阿桔破涕为笑,朝林竹使个眼色,姊妹俩一起把柳氏推到了梳妆台前,一人拿了一个耳坠替母亲戴上。
说笑声飘到了前院,赵沉不禁走了神。
林贤有些尴尬地道:「这娘仨,两个都当娘了,还这般喜欢玩闹。」
赵沉笑道:「岳父哪里话,一家人就该这样才对。」他最羡慕林家的温馨气氛。
林贤听了很满意,问起外孙女来。
柳氏比丈夫更惦记外孙女,阿桔还没坐够,她就把人赶到前院,硬是把小夫妻俩往回撵,「快回去瞧瞧吧,这麽久不回去,灿灿该想娘了,过完年你们再来,到时候在这边多住几日。」去年女儿没能回娘家,她心里就挺不是滋味儿的。
「岳母放心,年後我们一定多住几日。」赵沉主动应道,看着妻子的目光温柔似水。去年是没有办法,今年一定要好好补偿妻子。
阿桔见他在父母面前也不避讳,耳根都红了。
柳氏见状,欣慰地点头,「好好,我早早把房间给你们收拾好,行了,你们快上车吧。」
赵沉便同阿桔一起上了马车,在门前跟岳父一家告别後,马车缓缓离去。
「今日玩得尽兴吗?」马车里面,赵沉将妻子抱到腿上,亲昵地问。
阿桔靠在他怀里点点头,过了会儿一直没听赵沉说话,她抬头,对上他明亮期待的凤眼,她心跳加快,知道男人这是讨赏呢,於是扭头埋在他胸前,「你对我真好。」
在女儿面前,她是温柔体贴的母亲;在柳氏面前,她是听话懂事的长女;只有在赵沉面前,她就是一个被娇养着宠惯着的妻子,可以完全赖着他,享受他给的所有的好。
她娇娇羞羞的,生了孩子也没有变,赵沉转身将她压在矮榻上,捧着她的脸亲了上去,但也只是亲亲罢了,再多的阿桔怎样都不肯给他,至少在车里不行。
紧张渴望里时间过得飞快,赵沉还想扯妻子的裙子,外面陈平忽地停了马车,到家了。
阿桔终於松了手,环着男人的脖子无声的笑。
赵沉威胁地顶了她一下,「晚上看我怎麽收拾你。」
阿桔登时软了半边身子,这次轮到赵沉得意了,抬手帮她理理发髻衣裳,两人衣冠楚楚地下了马车。
馨兰苑里,赵允廷正抱着孙女陪她玩抓手指,故意不给她抓,小丫头就急得直蹬脚,给她抓住,她便笑得眉眼弯弯,看得人心都快化了。
听问梅在外面道大爷大奶奶回来了,赵允廷眉头一皱,小声朝妻子抱怨,「他们怎麽回来的这麽早?」说着恋恋不舍地把孙女递过去,穿鞋下地,在儿媳妇面前总得有公爹的样子。
「你知足吧,不给你抱你有什麽办法?」宁氏回了他一句,低头亲亲孙女的小脸蛋,「爹爹娘亲回来了,灿灿这回要美了吧?」
灿灿只知道盯着祖母咧嘴笑,直到外面传来熟悉的温柔声音,她才愣了愣,循声转过头。
阿桔挑帘进去,朝赵允廷点点头,便去婆母手里接女儿,「灿灿有没有淘气啊?」
灿灿当然不会说话,被娘亲抱住後却紧紧地往娘亲怀里拱,那种依赖劲儿让阿桔莫名地心疼,而赵沉已经把襁褓铺好了。
他柔声对她道:「包上吧。」
他们一家三口回望竹轩再亲热去。
大年初一,赵允廷、太夫人早早便要进宫去拜年,秦氏虽然是名义上的侯爷夫人,诰命在身,有进宫拜年的资格,却被赵允廷以身体不适为由告了假,在家休养。
才过寅时,屋里黑漆漆的,听着外面传来的声响,赵沉搂了搂妻子,「醒了?」
阿桔点点头。她是赵沉翻身时醒的,後来才听到正房那边的动静,此时一片寂静,声音传得远。
赵沉亲亲她的额头,沉默片刻,低声保证道:「只要我今年立个功,皇上就会给我世子之位,那时你成了世子夫人,明年过年就可以进宫拜年了。」
就像宁家发配边疆是先皇下的旨意,皇上轻易不好推翻,他被先皇废掉的世子之位,也得费点功夫才能拿回。赵沉自己不是特别在乎那个名头,但他想早点让妻子得到她该得的,赵家长媳跟延平侯世子夫人,两者还是有差别的。
阿桔听得出来男人话里隐含的愧疚,贴着他肩头道:「进宫拜年有什麽好啊?这麽早就得起来,我可不想早起。」她说的是真心话。或许别的夫人把进宫当成体面,她却一点都不在意,一大早冒着严寒去宫里下跪磕头,算什麽体面?
「傻。」有些东西根深蒂固,赵沉不指望妻子懂这些虚礼的意义,他也不需要她变得跟旁的大家闺秀、侯门媳妇一样,她只要做他的小媳妇就好。
赵沉无声地笑了笑,大手熟练地钻进妻子衣裳,低低的道:「是啊,我也不想起这麽早,有那功夫,做什麽不好,阿桔你说是不是?」
昨晚已经折腾过了,阿桔一点都不想再要,双腿交叠不肯松开,小声劝他,「今天要早起,你让我多睡一会儿……」
「好,你闭着眼睛睡,我忙我的。」
赵沉耐性极好,妻子挡着上面,他便慢慢朝下去。阿桔咬唇忍着,被逼得不行时赌气抬腿踢他,却正好被赵沉攥住腿,一抬一掀便把她翻了个儿,动作快得根本不给阿桔时间反应。
她气得回头,赵沉已经压了上来,对着她耳朵道:「这次不让你在上面了,免得你又喊累。」
阿桔很想骂他无赖,可都被人得逞了,再骂也没用,索性将脸埋到枕头里,认了命。
赵沉就像很不满妻子没能跟着早起进宫,不让她继续睡便能多少补偿自己一般,使劲儿折腾。刚开始夜里安静他多少还忌惮着些,怕妻子把女儿吵醒,後来外面陆陆续续有了鞭炮声,赵沉见女儿睡得好好的,胆子就大了,扯过妻子捂着嘴的手,故意引她出声。
阿桔实在怕了他,又不想如他愿,弱弱地喊冷。
赵沉看看离了妻子肩头的被子,心疼了,一边怨她狡猾一边速战速决收了兵。
屋子里蒙蒙亮,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阿桔先睁开眼睛,偷偷地看赵沉,他没有枕枕头,平时看起来冷峻坚毅的下巴扬着,喉结不停滚动,看得她咽了咽口水。
他的唇张着,想到做那事时他说的各种浑话,阿桔就想伸手捂住他的嘴,看他还怎麽说,但这时候捂住也没用了,她有点鄙夷自己事後假聪明,目光上移,看向赵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