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大厨神医
江逸舟抱着怀中软绵绵的吴月,看着她脸色泛白,愈发怜惜起来。这傻丫头,平日看着天不怕地不怕,气势好像村口一霸,到哪里都装作大姐大,其实也是个需要呵护的小姑娘。前几日自己头晕症发作,还是她主动请缨给自己煮粥……等一等,就是那次,就是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厨房炸了个稀巴烂……
想到这里,刚刚还是满心爱怜的逸舟立刻又泛起了丝丝嫌弃。他将吴月放回房中,搭了搭脉,便唤豆蔻前来照料。
“幸好月姑娘只是受到惊吓,无甚大碍,你去炖一剂我那补虚增气的汤药,放至八九分热便侍她服下,再去熬一锅细细软软的粥,我恐她醒了会饿”。豆蔻应了一声便一溜烟儿跑至厨房,路上还差点撞到不明所以的陆乘风。
“这是怎么了?”乘风也是一脸忧心地望向吴月的房中,江逸舟将房门一关,彻底挡住了乘风的视线,“无妨,你快去关大门打烊,别叫外人看出个异样”。陆乘风急急地关紧了大门,便拉起江逸舟去往那客人的房间,“江先生我们快去看看,听说死人了?”
一推开门,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床上的男子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沿的血迹刚刚开始凝固,嘴角和鼻孔也溢出了血,只是较胸前的血迹更加乌黑,逸舟仔细环视了四周,确保安全后才近身,搭上脉后大吃一惊,赶紧大喊:“乘风!快把我塌下的药箱拿来,这人似乎还活着……”
江逸舟打开药箱,摸索了半天找到了止血散,抖落在伤口周围,按住伤口,双手麻利地拔出了匕首,紧接着用纱布包扎好。
“快看,他嘴角有些发紫,似是中毒之症”,观察了一会儿的乘风激动地说道。“拿个蜡烛来”,江先生吩咐道,他铺开针包,取出几根长长短短的针,在蜡烛上烧热,便开始果断施针,不多会儿,男子咳出了一口乌黑的血,但却没有转醒。
“他体内的毒暂时被我控制住了,十五日内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会一直昏迷。不过,若想彻底痊愈,还是要找到解药。我见他后背有一个乌黑的印记,形状似是一条小蛇,这毒奇特,我也不知如何解”。逸舟收拾好药箱,起身就想离开。
“这要是早点过来,以我的脚力,怕是还可以追上真凶呢”。陆乘风有一点沮丧,又有一点埋怨地看着江逸舟,似是怪罪他只顾安置老板娘,而耽误了时间。“江先生,咱们一起想想办法,没准还能找到这解毒之法。”
“帮他止住这毒,我便已仁至义尽了,再无去寻解药的道理,此人是敌是友未知,凶手有何背景不晓,还是不要揽这麻烦”。说着,他便推门出去,转身去探望月姑娘了。
留在原地的陆乘风哭笑不得,从小就听师父说,行走江湖,就靠仁义二字,见弱者扶之,见困者助之,如今见人落难,尤其还事发在无月酒楼,怎能袖手旁观,江先生若真有这看病救人的本事,怎能如此见死不救?空有满腹救人之心的乘风却不知往何处施展,在原地急得打转……
“月儿……”江逸舟坐于吴月的床榻旁,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见她还没有醒来,便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抹掉她鼻尖细密的汗,拾起床边的扇子,一摇一摇地扇着。他注视着她闭着双眼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卷曲着,时不时还抖动一下。
“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伤害,那个男人的性命跟你的安危相比,一文不值……”江逸舟紧握住吴月的手轻轻念叨着。
十二年了,他没见过她睡着的样子了。
那一次,是十岁时的午后,侯府后花园。他是侯府备受宠爱的小少爷,而她是来赴宴的小小姑娘,两小无猜,一起偷尝侯府新造的桃花酿,月儿的酒量不好,喝了两口就开始面若桃花,咯咯咯地只是在笑,两个人就这样笑眯眯地注视了半晌,月儿伸出了肉乎乎的罪恶小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小哥哥真好看”。
她眯缝着两只桃花眼,一脸调戏的表情。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害臊的姑娘,反倒涨红了脸,局促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盯着月儿那圆圆粉粉的小脸,左眼下的一颗泪痣美的夺目。月儿似是觉得他太木讷,不满地左顾右盼,他见着月儿看向侧面,也跟着看过去寻觅,月儿则趁他不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啄,便笑嘻嘻地躲在了凉亭的柱子后了。
第一次被姑娘亲的他只呆呆的,脸上似有似无传来桃花的香味,见月儿躲着他,只道她是生气了,便赶紧拉起月儿的双手去赔罪,两人又嬉戏打闹了一番,在这夏日的午后,两个小孩子嘻嘻哈哈地闹着,荷花池子里的一对鸳鸯似是被这笑声惊到,双双游去安静的一隅。
过了一会儿,月儿闹累了,便靠在石椅上睡着了。带着翠绿镯子的小手伸了出来,啪嗒,手中的小小团扇也落在了地上。他连忙凑上去帮忙捡起扇子,却见月儿露出的半截如藕般白净的小臂上,有一块小小的桃花印记,虽然淡淡的,但衬在她的胳膊上也显得格外红艳。
夏日的午后,天上没有一片云,太阳火辣辣地晒着,他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影子遮住身下小小的姑娘。见她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他连忙伸手帮忙抹去,小扇子一摇一摇,看到月儿舒服地翻了个身,他也开心地笑了。
再后来的故事……他不敢去回忆了,那漫天的火光,为他挡了一箭的月儿,到处的叫喊声,熏人的焦黑的尸体……他只知道,他的月儿受伤了,他把他心爱的姑娘弄丢了。
“还好我找到你了”,看到眼前的吴月熟睡着,江逸舟捏了捏她的鼻尖,继续拿起扇子为她扇风,“还是这般的怕热”,见到月儿舒服地翻了个身,逸舟也抿着嘴笑了出来。
昏暗的烛光摇曳着,朦胧的光晕照在他的眼光上,那双眼睛专情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清清亮亮,甚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