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寂寞烟花(一)(2)
那个男人是骑马俱乐部的骑师,朱丽在骑马减肥时认识的,他们经常骑在同一匹马在草场驰骋,曾经我问朱丽:“减肥效果如何?”朱丽回答说:“不错,那匹马瘦了十斤。”我说:“还好没骑成骆驼。”朱丽说:“什么意思?”我说:“骑塌了呗!”她便在那头咯咯大笑起来。在我相继认领了健身教练和香薰店老板后,朱丽对我感恩戴德,经常以美食相邀。“你那位老帅哥行吗?”我没好气地打消她的得意之气。我在朱丽宽大的软床上看到过自慰器。朱丽那时正烤着牛排,她头也没抬,只是扬扬眉:“对我来说人民币尖挺就行了,比男人那话儿重要。”然后对站在一旁穿着韩国民族服装的服务员说:“再来一盘羊排。”朱丽似乎越来越现实,我望着她,眼前却浮现1995年初次见她的样子: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微黑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作为迎新的代表,我带她办理了入学手续,再带她去了宿舍整理床铺,后来扫舞盲时又和西竹带她跳舞,西竹的舞跳得极棒,小蛮腰经常象水蛇一般扭动,在学校艺术团里颇有声名,朱丽当时对她羡慕不已,只恨自己没有她的小巧柔韧。当然朱丽也有出风头的时候,文学社搞活动时,被冠上黑牡丹之名的她总会朗诵几首小诗,那时的朱丽,还是一位满脑子充满幻想的文学女青年,一心要做舒婷或杜拉斯。我是在大二下学期和她同班的,和她睡上下铺。原因是两门专业课补考不及格。在得知<物理化学>补考不及格后,我的眼皮就不停地跳,那天<分析化学>老师走进教室时别有用意地看了一下我,我的脸立即白了,眼皮不再跳心却似要蹦出胸口。那位老师是位老处女,据说她被男友抛弃后就不再相信爱情,一门心思搞科研,出了不少成果。又据说她的男友就是被一“异类”横刀夺爱,所谓恨屋及乌,这位女学究一向对腥红嘴唇金黄头发的学生横眉冷对,不幸的是我就是其中一个,并且有一次吸烟被她当场抓获。女学究拿起试卷正式宣判我的“死刑”,我跌跌撞撞走出教室,门在我身后发出惊天巨响。直到现在,一旦我精神紧张,我就会梦到学校或考试,梦到对着试卷无法落笔,梦到铃声响了我的卷子上还是一片空白,最后在焦虑里醒来,就象今天早上。当然最后我会边摸额头边重重呼点气,将所有不安呼出来:是梦,学生时代确实他妈的已经过去了。一向没有留级的我居然在大学里留级了,各种版本的谣言满天乱飞,比那年的校园樱花更惹人注目。小道消息在教室里、宿舍里、还有饭堂里传播着,主要的猜测集中在情感方面,有说我失恋失意导致精神萎蘼,有说我被人骗财骗色,更有甚者说我考试前期去坠胎因而影响了学业,体育课跑800米时差点昏倒。天,我的早恋早就结束在高中时代,因为我泼辣的老妈将那个小男生骂得狗血淋头,到现在我对他的印象已经是一团模糊。而我之所以学业不理想,只是因为我是被抓的“壮丁”(没有报考那所学校),我讨厌那该死的化学。更不想去当什么老师。看来不管是哪个朝代,不管社会进步到哪个阶段,不管受教育程度多高,女人的“八婆”天份是永远也不会被扼杀的。异类被人歧视理所当然,但朱丽没有,以前同班现在高我一级的西竹也没有,当然还有付家伟,我青梅竹马的玩伴,当我告诉他我忘了在水里切白磷,燃烧生成的五氧化二磷分子将整个实验变得硝烟弥漫时,他笑得前俯后仰,然后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后来当我烦闷时,他便抱着吉它给我弹刚学的曲子,表演地点是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我躺在吊床上,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家伟总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说:“不管多么不开心,你睡觉时总是面带微笑!”很难有人拒绝一个可以安安静静看你酣睡二个小时的男人,于是我们的情愫也燃烧起来生成了二硫碘化钾,即KISS,他就成了我的第二任男友,如影随形地陪我走过大学时代。直到现在,我都会经意不经意回味起那段美好时光。同时想,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我们一定仍然会口香糖般胶粘在一起。乔自然就是第三位了,就是这个大清早被我拖鞋狂吻的家伙。他是位九流画家,闲暇时就拿苍蝇拍追杀苍蝇,然后将其尸横陈于纸上,再将其死态用画笔“移植”到纸上。我对他的画艺素来不屑,所以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会如朱丽所说“画出向日葵”,如果真画出了,那也只能算是个他一度沉迷的网络游戏-“奇迹”。所谓争吵就是在短时间内将许多话吐出来,然后长时间内没话说――这是我归结出的“战斗名言”。朝乔木扔过睡垫后,我和他就当彼此透明,我甚至涌起了持久战的念头,打算至少要做一个星期的缄口金人。此时乔木穿着件沙滩裤,跷着二郎腿,懒洋洋吃着早点,翻看着报纸。我走近一看不由又怒火三丈,他在一家装潢公司干过一阵就失业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看时事新闻。“你说这萨达姆躲哪去了?美国大兵怎么就是找不着。”他还为此事开了金口!我将求职广场那张扔到他面前,讽刺说:“找到工作后再找萨达姆吧!不然你可能饿死在他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