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会！」慕容怀德宠溺的替爱妻理好被风吹乱的碎发，「你就是变成母老虎，我也喜欢。」

董蓉望向一脸不可置信的柳孝贞，挑衅一笑，「听到了吗，你就死心吧，若是你安分守己，也许十年後我会放你出来。」

两个婆子见主子说完话，又怕柳孝贞越加发疯，趁着她发呆的工夫狠狠把她推进院子，用力关上了院门，舒嬷嬷赶紧上前挂上铜锁，把钥匙双手捧到董蓉跟前。

董蓉刚要伸手接过，不想丙四却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他直接跪倒在地，恳求道︰「王爷、娘娘，属下想要留守王府，这院子不如就交给属下看守吧。」

董蓉想起当日红玉自杀身亡时丙四神色异样，心下猜出了几分，於是没半点犹豫的将钥匙交给他，嘱咐道︰「她的吃穿用度比照府里二等丫鬟，最重要不要让她传些疯言疯语出去，明白吗？」

「是，娘娘，属下晓得。」

董蓉点点头，回身同夫君笑了笑，低声道︰「走吧，孩儿们该吃奶了，晨曦见不到我又该哭闹了。」

想起娇嫩嫩的小女儿，慕容怀德脸上也见了笑，「都是你把她娇惯坏了，睁开眼睛看不到你就要哭。」

董蓉瞪了他一眼，反驳道︰「不知道是谁整日抱着女儿不撒手，两个儿子连看都不看一眼。」

夫妻俩说着话携手离开，恍如方才那一场闹剧根本不值得他们多思虑半分。

舒嬷嬷暗自打了个哆嗦，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因为贪图钱财而犯错，否则铁定会落个杖毙的下场。

第二日，柳正清果然一早就上门来求见。

甲一留他在门房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说道︰「王爷出门了，不知何时回来。」

柳正清差点气炸心肺，但他有求於人也只能忍耐，於是又道︰「那烦劳你禀告王妃一声，能否让我见见昨日进府的柳侧妃。」

「柳侧妃？」甲一想了好半晌才恍然大悟一般道︰「昨日进府的柳氏啊，王爷吩咐说她身子不好，今日要好好休息，不宜见客。」

身子不好，难道女儿已经同王爷圆房了？柳正清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再转念想想许是女儿已有什麽计画，若是自己冒然行事倒拖了她的後腿，这般想着，他就回了自家。

可是几天後，朝中传来的消息却让他彻底慌了，中山王上了奏摺，请皇上准他带着妻儿回北地去，理由很简单，他回京都不过大半年就接连丧父丧母，京都对於他来说实在是悲哀多於欢喜的伤心地。

皇上不知是体恤侄儿伤心还是一心为太子的病情焦虑，无暇理会侄儿的去处，居然痛快准了。

而中山王也是行事麻利，居然第二日就带着妻儿和车队出了京都，待柳正清接到消息赶到王府，已是人去楼空，他好不容易花重金买通府里一个采买小管事才得知自家女儿并没有被一并带走，他想仔细询问，那管事却死活不肯再说了，甚至隔日连人影都不见了。

柳正清这才彻底明白，他的谋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上了女儿的终身大事。

柳夫人更是哭得恨不能撞墙，千方百计想要进去王府探看女儿，可惜王府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半点没有为她打开的意思。

董蓉坐在马车里，回乡一路上心情欢喜得就像出笼的小鸟，连空气都恨不得多吸几口。

慕容怀德心下好笑，又觉得愧疚，於是途经安静又风景美好之地就会骑马带着爱妻跑上一段，每每这个时候，董蓉都会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尖声惊叫，惹得他大笑不已。

就这般一路走走停停，原本十多天的路程硬是延长到二十日，这一日中午车队终於拐下官道，踢踢踏踏往四季园行去。

四季园里的小厮和杂工们这几日只要得了空闲就会跑去门口张望，这天一个半大小子终於见主家车队回来，欢喜得撒腿就往园里跑，扯开嗓子大喊，「东家回来了，东家回来了！」

这一声好比倒进热油中的沸水，惹得原本就很是热闹的四季园越加沸腾了三分，不管是做活的杂工，还是酒家里帮手的小媳妇、小厮，连同於老太太一家，甚至众多前来游玩的客人都齐齐涌到四季园门口。

张管事匆匆赶到，一巴掌拍在那宣扬消息的半大小子头上，低声数落道︰「你这笨蛋小子，找我通报一声就是了，主子又不是猴子，怎麽惹来这麽多人看热闹？」

那小厮自知有错，嘿嘿笑着躲去刘嫂子身後。

刘嫂子抬手拍了他一记，嘴里却笑着求情道︰「张管事别恼了，这孩子还小呢，一时见东家回来才欢喜得忘了规矩。」

於老太太伸手搭凉棚，极力睁着一双老眼往山路上张望，「东家生了三个小主子呢，也不知道都长得什麽模样，以後咱们果园可热闹了。」

众人听得都是笑起来，主家人丁兴旺，做下人的最是欢喜，只要他们好好做活，总有主家可以依靠，不求大富大贵，起码吃穿不愁，日子有个盼头啊。

这般说着话的工夫，车队已经行到大门前。

慕容怀德眼见黑压压的人头连成一片，跳下了马。

张管事抢上前，低声把几位不好怠慢的客人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慕容怀德回到久违的家乡，心情大好，也不需再同京都那般装作蛮横跋扈的模样，便上前和那几位在县城里有些脸面的客人寒暄几句，惹得那几人受宠若惊的连连行礼客套个不停。

董蓉抱着小女儿坐在车里，不好下车又心急见到久别的亲朋，就让紫竹前去催促。

慕容怀德一见紫竹跳下车就猜得媳妇的意思，挥手示意车队绕着四季园的边路去山後，那里有条小路，平日专门用於家里人走动，比山前清净隐蔽许多。

於家婆媳和刘嫂子梅花等人自然也跟了过去，董蓉下了车，立时被众人围在中间。

这个嚷着，「东家胖了许多！」

那个也说︰「东家，小少爷和小小姐呢，我们可盼着看看呢。」

董蓉握了刘嫂子的手，又要给於老太太行礼，众人慌忙拦了她，「东家可使不得啊，您如今是王妃了，该我们给您磕头才对。」

董蓉哈哈笑着摆手，「什麽王妃，回到这里我就还是你们的东家，哪有那些规矩礼数啊，走，上山说话。」

众人原本有些悬心，生怕东家改了身分就不会如同以前一般了，但这会儿瞧着东家依旧言笑晏晏，半点不生疏，於是都放下心里大石，欢欢喜喜簇拥着她上山去了。

文娘早带了楚四莲到半山腰来迎接，自然少不了一番说笑，待得终於进了自家大院，董蓉眼望半点儿未曾改变的一草一木，差点红了眼圈，这里是她亲手打拚置起的家业。京都王府再华丽，她也找不到半点归属感，只有站在这里，她才倍觉安心。

文娘这些时日一直在等主子归来，早把院子内外打扫得乾乾净净，这会儿一见众人进了厅堂，又流水一样送了茶水和各色点心进来。

董蓉笑赞了文娘两句，就抱了三个孩子给众人看，三个孩子坐在晃悠悠的马车上都睡得迷迷糊糊，这会儿醒来瞧见四周换了样子，十分好奇，大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煞是可爱，特别是最小的晨曦，这两个月得到爹娘最多的疼爱和呵护，比刚出生时白胖许多不说，容貌更是随了舅舅，偶尔张开小嘴打呵欠，那娇俏可爱的模样几乎立刻就俘获了众人的心，这个争着抱一抱，那个也凑过来亲亲，恨不得把她放到心坎里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