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迎春垂着眼,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该看穿的没看穿,这个不该看穿的,反倒是心有灵犀了。

昭华呀,当年那个曾仰慕她的小姑娘,如今成了寡妇。想当年,应老爷欲逼她出阁,她不肯,所以趁夜爬上她的床想借此逼婚,岂料竟察觉了她的女儿身。

原以为她会无法接受而将事情闹开,没想到她却替她坚守秘密,这秘密只属于她们,就连宇文都不晓得。

想得正入神,一抹身影蹿到她的脚边,动作快到她来不及反应,那东西的后脚踮起,前脚则巴在她的腿上,她脑袋有瞬间的空白,直到那畜牲朝她甜甜喵了一声,她这才吓得放声尖叫,连退数步,又跳又叫,全然没了往常的淡漠劲,也教走在前头的卓韵雅和应昭华吓得瞠圆眼。

原来还怕猫呀?

卓韵雅眯着眼想,也许是时候养只猫了,当然,绝不是要欺负迎春,而是为了帮她治好面瘫病。

「喵,快点过来!」应昭华回神,边喊边朝它走去。

可惜,猫儿像是缠迎春缠上瘾了,追过去伸出瓜子巴着她的裙摆。

迎春心跳加剧,浑身开始发软,正不知道要怎么甩掉这畜牲时,就听后头传来宇文恭的声音——

「喵,过来。」

猫儿抬眼望去,立刻缩回爪子,一溜烟地奔至宇文恭的脚边蹭着。

迎春见状,松口气的瞬间几乎要腿软,是身后一股力量支撑着她,她直瞪着地面,二话不说地挣脱,转身连退数步,死死地瞪着那只看似可爱却在阳光底下眼冒绿光、在他脚边徘徊流连的畜牲。

而宇文恭也死死地瞪着她。

天底下怕猫的人不少,但……怕起来的模样和反应都和公孙一样的,应该不多吧?怎么他老是在她身上看到公孙的影子?

猫儿得不到宇文恭的回应,不由又朝迎春而去。

「你这畜牲,不准过来!」迎春怒声一喝,随又退上几步。

该死,她宁可与杀手过招都不想跟只畜牲硬碰硬!当初不该救它的!才会教它每每瞧见她就想缠她!

思绪到此,她猛地一顿,分了心神看向宇文恭,果真瞧见他正盯着自己,就连向来挂在嘴边的笑意都不见了。

他,察觉了吗?

不,他不会察觉的,毕竟有个冒牌公孙令在朝中,他又怎会知道正牌的公孙令就在他面前?何况她现在的外表是「迎春」。

忖着,那些遭她忽视的悲伤随涌上心头。

「发生什么事了?」

应容的声音适时出现,打破了一瞬间凝滞的沉默。

应昭华回神,道:「没事,喵吓到迎春了。」

应容带着随从从廊道另一头走来,看了眼坐在迎春面前的猫,「喵,过来。」

然而喵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掉头靠向宇文恭。

应容也不以为意,毕竟猫儿向来善变,招它时不来,不睬它又来讨蹭。

「听见尖叫声,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应容笑了笑,「家里多了些人感觉热闹多了。」说着面向卓韵雅,再道:「卓娘子尽管在这儿待下,不需客气。」

「谢大人。」卓韵雅朝他欠了欠身。

「你们聊吧,我有事先上衙门了。」应容朝宇文恭微颔首,看了迎春一眼便带着随从离去。

迎春平视他,余光瞥见他身后的随从打量了自己一下,而她神色不变地回视他。

她那但淡漠的神情没逃过宇文恭的眼,垂眼思索了下,他弯腰抱起了喵,随口道:「喵平常并不亲近人,大概偶尔兴起才会如此,别怕。」

「别过来。」他上前一步,她就退上一步。

这可恶的家伙,她想起往他也曾这般吓过她,胆敢再吓她,她就跟他没完!

宇文恭不禁低声笑开,「怎会如此怕猫?」

他轻柔地抚着喵的头,而喵也不断地蹭着他的掌心。

她如此怕猫,那晩又怎可能从涛风阁离开去找卓娘子的猫?

那晚她必定瞧见了凶手,是追着凶手而去的,既然为了凶手而撒谎,不就意味着她识得凶手,甚至是在掩护对方?

「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不需要。」她咬牙切齿地道。

明知不该如此反应,可面对那只畜牲的压力,实在让她从容不了。

不该笑的,可瞧她气呼呼的,他就忍不住笑意,「往后在府里再见到它,就多忍让吧,毕竟喵年纪也大了,容不得半点伤害。」

他说着,蹭着喵的脸,作势要亲吻它,它随即从他怀里跳走,优雅地信步离开。

他向来疼惜喵,不是因为它是公孙抱进应府的,更因为喵的性情像极了公孙,而如今这个丫鬟的性情更像公孙,并非他的错觉。

「那就将它圈住。」

「迎春。」卓韵雅听两人对话听到快冒冷汗,赶紧出声阻止。

她知道她的冷性子,但好歹在一名大官面前给点热度不成吗?毕竟是暂住他人府上,岂能容她造次?这小丫头要是没她在,真不知道坟上的草多高了。

迎春意识自己一再踰矩,只能生硬地道歉。

「时候不早了,这日头也愈来愈晒人,我先回房了。」卓韵雅朝宇文恭欠了欠身,直接拉着迎春走人,省得她那张嘴再吐出教她冒冷汗的话。

宇文恭微颔首瞅着两人离去,哪怕已不见两人身影,他还是收不回目光。

「大人是不是觉得她与公孙相似,所才会特别亲近她?」应昭华走到他身旁,学他目送的眼光。

宇文恭横眼睨去,「你觉得她像公孙?」

「像啊,那走路姿势、那模仿不来的气韵,还有她也怕虫,尤其怕喵……」她说着,直到现在才笑出声,「我记得公孙抱喵回来时,一边抱一边跳,其实要真怕甩开了就好,可她就怕伤着它,方才迎春那举措真像。」

「是吗」

「嗯,所以你是因为这样才看上那个丫头?」

「想哪去了。」

「大人年纪不小,合该娶妻了,虽说丫鬟只能当通房,但不管怎样,总是要有后才成。」

宇文恭闭了闭眼,没想到连表妹都想替他说亲,「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是那么一回事,你会容许她在你面前造次?」她所识得的宇文恭可不是这般好脾气的人。

是这样吗?宇文恭暗忖着,也许真是因为迎春像极了公孙,他才默许她的放肆……可如此默许,他到底想做什么?不会是因为她俩性情相近,所以他就移情了?他对公孙的感情绝非如此肤浅。

不再细想这个问题,他正色问道:「对卓娘子可有问出什么?」

「卓娘子可精了,四两拨千斤,什么都没打探到,反倒是她在跟我打探你的事,不过我啥都没说。」

「她不知道我的身分?」

「只知道你是京官,但不知道身居何位,不过傅老板应该跟她提过你在京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官,她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会官官相护罢了。」

宇文恭皱起了浓眉。

如果卓娘子不知道他的身分,迎春又怎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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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一生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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