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应容微扬浓眉,好笑道:「瞧那身装束,应是傅家的丫鬟。」

「一个丫鬟出现在这儿,不觉古怪?」毕竟主屋这头全是粗活,进进出出的自然都是小厮杂役,一个丫鬟无事窜到这儿做什麽?

「傅家女眷不少,许是主子派到这儿打探消息的。」应容压根不以为忤。

宇文恭也认为应容说得极有理,可这小丫鬟平淡又锐利的眼神实在不像这年纪该有的。

对视一会後,迎春朝他微颔首,便往小径另一头走去,宇文恭见状,不禁微眯起眼。

「又怎了?该不会是瞧上小姑娘了?」应容打趣道:「要不要我帮你?」

「屋里的人可有清查过?」宇文恭突道。

「傅少爷正在清查。」

「最好查个详实,这事怎麽看都觉得不单纯。」收敛心思,他若有所思地瞅着主屋。「依我看,凶手是为了屋子里的某些东西而来,纵火便是要将其烧毁,恐怕得从傅祥往来的商贾着手调查,看是不是与人结怨,或是与屋里人相关。」

应容扬高浓眉,一脸好笑地道:「屋里人怎可能?一屋子女眷可是都仰他鼻息,对他动手岂不是毁了自己的下半生?」

「又有谁知道屋里的女眷不是他人眼线?」

「……这倒是。」官场如此,商场上亦可能如此。应容呐呐应了声,又道:「不会是方才那小丫鬟教你有所联想吧。」

「差人盯着她,她可是练家子。」

「咦?」那个小丫鬟?!

「而且她身上有血腥味。」一个小丫鬟处在杀人现场,光脸上无一丝惊惧,就足以教人起疑心,更遑论她身上隐在药味下的血腥味呢?

碧罗院里,卓韵雅一见迎春回来,懒声问:「状况如何?」

「主屋毁了六七成。」

「官爷呢?」

「除了知府大人还有京里的贵人。」

卓韵雅微偏着脸。「你怎会知道那是京里的贵人?」

「他与知府大人相谈甚欢。」

因为昨晚有贵人上了府衙,这会就能认定知府旁的那位便是京里的贵人?是颇有道理,但是——

「多说点话真的不成吗?」卓韵雅的院落就迎春这麽一个大丫鬟,却成天像个哑巴,真是无趣极了。

「……伤疼。」迎春淡道。

卓韵雅赶忙将她拉到榻边坐下。「就跟你说要找大夫,你不肯,是不是更肿痛了?我瞧瞧。」说着,已经动手扯她衣襟的绳结。

岂料迎春动作飞快地起身退後几步,留下卓韵雅的手还抬在半空中,「不是伤疼?跑得挺快的嘛。」狗要是养了一年也会生有情分,被摸摸头挠挠下巴肯定很乐意,哪像她,压根不亲近她。

可回头一想,她那伤还是为自己挨的,看来也不是半分情分皆无,要不是自己不小心弄出声响教她分了神,她也不至於挨上一剑。说真的,迎春的武功底子比她想像得好,身世更是教她好奇极了,可惜迎春什麽都想不起来,就连迎春这个名字还是她替她取的。

「卓娘子不打算让大爷知晓昨晚的情况?」迎春转了话题问。

「不了,不想节外生枝。」

「如此一来,恐怕今晚……」

「要不想个法子离开这儿好了。」

「不妥,方才京里的贵人发话,要知府详查傅宅所有人,你要是这当头离开,反倒有了嫌疑,况且在外也诸多不便。」她所谓的诸多不便是指卓韵雅这张祸水艳容,走到哪都容易惹是非。

「唉,都怪傅老爷不好,没事打着告状的心思做什麽,瞧,这不就出事了?还连累我。」卓韵雅就连抱怨都是软绵绵的,也不像多认真。

「卓娘子。」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不打算惊动任何人。

「大爷有何事?」卓韵雅依旧动也不动地倚在榻上。

「卓娘子,知府大人说要详查府里所有人,不知卓娘子……」

「府里遇上这麽大的事,我现在吓得心神不宁,站都站不起来。」

那嗓音虚弱无力,要不是迎春亲眼见她气色红润,还真会被骗过。

「那卓娘子在房里休息吧,让迎春与我走一趟。」

卓韵雅看了迎春一眼,便见她朝房门走去,但在她开门之际,卓韵雅又道:「大爷,在老爷去世的当头,照理我不该这麽说,但为了傅家好,还请大爷尽其可能大事化小,避免灭门之祸。」

迎春不由回头看她一眼,心里忖度,她担心的到底是傅家遭灭门之祸,还是她不愿与官爷对上?待在傅宅的这一年,她与卓韵雅看似亲近,实则彼此防备,尤其卓韵雅不愿让任何人知晓昨晚发生的真实情况,教人不禁怀疑她究竟是何身分,为何宁可吃闷亏也不愿向官府求救。

但,她既是这麽打算,她便照办,再有人夜袭,她是绝不会大意轻敌。

打开门,迎春大步离去。

卓韵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又叹气了。

脚步能不能迈得小一点呀,明明就是个花般的小姑娘。

迎春排在一群下人身後,依序往前,由傅宅管事一一向知府大人交代身家底细。

暮春的天候已开始热了,因为前进的速度不快,等候的人不免都汗流浃背,迎春却一滴汗也没流,始终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看着坐在亭内的应容和宇文恭。

约莫等了三刻钟後,终於轮到她了。

管事正要开口,傅晓就主动走过来交代她的身分籍贯,「这位是迎春,是傅家大帐房卓娘子身边的大丫鬟,她是大帐房带进府的,两人籍贯都在邬县,都进府一年了。」说着,顺便将卓娘子的身分背景轻描淡写带过。

宇文恭直瞅着目光平视、神色自若的丫鬟,怎麽看都觉得不寻常,垂睫思索了下,问:「大帐房身边跟个丫鬟?」

「回大人的话,大帐房是个寡妇,原本是邬县商妇,後来夫死离开邬县,因擅长帐务,所以家父便将她留下。」傅晓像是早有准备,将他爹曾告诉他的说词道出。

其实他不信卓娘子只是个普通商妇,一个商妇不可能如此清楚商道,不但能作帐更能够告诉父亲去何处寻人脉,甚至拉拢商贾。

不过他并不在意卓娘子到底是什麽身分,横竖只要能替傅家带来商机,尤其能在父亲猝逝後扶持他振兴家业便够。

「既是大帐房,所以帐册都在她那儿?」宇文恭之所以这麽问,一般商户遇劫约莫是商场上分利不均导致杀意袭击,帐册向来是极关键之物。

「回大人的话,帐册搁在家父的书房,也就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次间。」

应容看了宇文恭一眼,像是在告诉他,这确实应证了他一开始的臆测——凶手之所以纵火是为了烧毁重要之物,烧毁帐册之举几乎可以直指是商场龃龉,恐怕得要朝往来商贾下手。

宇文恭不置可否地扬起眉,「今年多大了?」他问的同时,已经起身走向亭外。

傅晓闻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然一下子他就明白宇文恭并非要他回答。

「本官在问话还不回话?」宇文恭俊拔身形就立在迎春面前。

还坐在亭内的应容托着腮,有些兴味地瞅着他的背影,怀疑他根本瞧上这特别的丫鬟了。

迎春闻言,有些费劲地扬起脸,「十五。」

「本官让你抬头了?」他垂敛长睫,满面冰霜,居高临下的气势更是让他给人一股压迫感。

迎春神色不变,缓缓地垂下脸。

一旁的傅晓不解这位京里来的贵人怎会针对起迎春,本不想插手,可她是卓娘子的人,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大人,迎春不懂规矩,小的会立刻让管事将她带下好生教训。」说着,摆手要管事将她押下。

宇文恭淡淡瞅着,不着痕迹往她移动的脚下一拐,想要藉此引她挪身闪避,以她有武功底子为嫌将她押下,岂料她竟着了他的道,压根没闪没避,眼看着要往青石地面扑去,他长臂一捞,将她搂进怀里,随即又将她推开两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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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一生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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