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官抹渊不是爱动脑子的人,皇后是他亲娘,皇帝是他亲爹,他那皇帝爹时不时的让他上前朝去听朝臣议论,把他带在身边,外头那些栉风沐雨和他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相较于他,大哥后头已经没有母族的支持,父皇这些年没少派他出外办差,那差事还都不是什么轻省的活儿,办得好,是应该,办不好,回来要遭罪,所有的皇子中大哥反而最是辛苦的。

官扶邕渊心里一跳,父皇这是摆明了……摆明了偏心自己,那些个因为兄长阻挡在前面,原本不敢奢望的念头都隐隐的浮现了出来。

宫扶邕挺直着腰杆看着这个他叫父亲叫了十几年,如今登上帝位,即便体弱,仍隐隐挟带天子威严的男人,他欠了欠身。「儿臣有了心仪的女子,恳求皇上赐婚。」

「说,是哪位大臣的小姐?」延年帝眀睛一眯,疑心病发作,莫非他已经暗中在布置自己的垫力,想用来做什么?

「她是两淮盐运使明大人流落在外的千金,如今回归明家。」他想起在大街酒楼上倚栏对他笑,宛如琼花初绽的鹿儿,想到他征战在外,她给他写了一年的「家书」,他冷酷的心情,变得温柔许多。

「嫡孙女的回归,居然病好了?」

「听说是如此。」

「朕闻那位小姐还未及笄,这年纪上……」

宫扶邕面无惧色,「她年纪虽幼,放在府中慢慢养着也不是不行。」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延年帝是知道明澹的,两准盐运使,从三品官阶,算不上高官,也比不过封疆大吏,但是在朝廷却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控制的可是江南盐业。

所以被官员们戏称是肥差,油水丰厚。

从三品官员的女儿要配皇子,的确是差了那么一点。

只是这明澹既不结党私,这官当了十几年,还是朝廷在两淮的钱袋子,可他两袖凊风,据说府中那个宅子也只有三进而已。

孤臣呐,谁都不靠,谁都不帮,邕儿要有了个那样的妻子,岳父是不够强硬,不跟自废臂膀没两样?

据他所知,那明澹这会儿还居在家尚未复职呢。

延年帝想得深远,挥手让几个皇子跪安。

两兄弟在景福宫前分手,小内侍巴结的替官扶邕拿来斗篷,卫一给了那小内侍一个小元宝,随手将斗篷披上官扶邕的肩。

官扶邕才迈步,灰蒙蒙的天忽地下起了了霏霏的冬雨,很快把宫人清扫干净的甬道润湿了一片。

「殿下,可要属下去值班房拿把油纸伞?」这雨势虽小,回到府邸人也湿透了。

「不必。」

主仆二人落地无声的走着,寂静无人的偌大宫殿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

出了宫门,官扶邕回头望着皇宫金色的匾额,忽然止住了脚。

他语焉不迸的说道,「卫一,你可想过皇子府里要是多了个女主子,会不会比较不这么冷清又无趣?」

他不想回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府。

卫一不明他们家殿下怎么会提到这个。

殿下莫非……思春了?

那些个兵丁们不是一天到晚聒噪着什么当兵两三年,母猪赛貂蝉,殿下在北漠待了一年,身边也没个知心人,这会儿是想去青楼松快松快吗?

卫一拼命摇掉脑子里的浮想联翩,殿下进宫去,陛下不是该论功行赏?莫非赏赐令人不满意?

「殿下可是要回府了?」卫一呐呐挤出一句话来。

「去明府。」官扶邕只撂下这三个字。

【第十七章圣旨赐婚进宫谢恩】

京城地道的小吃最得鹿儿的心,更好的一点是这些摊子没有时间性,从早开到黄昏的小店多得是。

她也尝尝敞开肚子吃,今天是李婆子汤饺,明天是老糟头牛肉面,街头巷尾的小店,有的甚至连个店面也没有,就一个小摊,比比皆是。

她今儿个到了老姜的葱包烩摊子就走不动了。

摊子前站着不少人,里头就两张桌子,老俩口子都白发皤皤,佝偻着腰,却没有人嫌他们动作迟缓,有的拿了就边走边吃,有的站着吃,她也不急,坐了一张桌。

没想到人多,两公婆的饭菜却来得极快。

香脆的油条裹着面饼,大的得用两只手拿,鸡蛋、榨菜、素烧鹅,淋着甜甜辣辣的酱料,一碗酸辣汤,一碗倒扣也不会掉的合碗酪,鹿儿吃得很是畅快。

不知道是酸辣汤的缘故,抑或是四周人太多,拥挤又喧哗,鹿儿吃得一头的汗,吃一口,擦汗,擦过汗,再吃一口,一下子就油光满面。

「姑娘,不介意并桌吗?」声音随着高大的人影接近,有人坐了下来。

「你坐。」就两张桌子,应该看她和小绿都是女子的关系,却没人敢过来要求并桌,终于来了一个胆大的。

不过,卫二和阿磊不是在外头看着?能让卫二放进来的人……

鹿儿一眼瞥过去,鼻尖上的细汗滴落。「你不是应该在那里?」一手遥指皇宫方向。

她这不是思忖着这会儿皇帝应该为了庆祝奉临军得胜,大宴群臣和将士的?他这挂帅的大将军不在皇宫里吃香喝辣的却换了身常服外出溜达,这是有多想念京里的风光和吃食啊?

「我去明府寻你,你不在府中,明大人说你如今手上有间铺子,几乎把时间都耗在那里了,所以我寻了过来,碰巧看见在外头的卫二。」官扶邕说得非常自然。

原来卫二已经变成了她的招牌,看见他就能找到她。

「你去北漠没带上他,他摆了很久的臭脸,你呀,往后有什么『好处』,别再落下他了。」她挥手又要了一份葱包烩和酸辣汤。

心里却描绘着他黑了瘦了的脸庞,黑了,也不难看,瘦些,往后补回来就是了,轮廓不若以前俊美,却变得更有男人味,让人移不开眼。

「我记下了。」眼前的鹿儿不同于在酒楼时的打扮,虽然仍是那身衣服,头上的玫瑰簪却换成了一根白玉簪。

鹿儿把叫来的那份葱包烩淋上酱汁,递给官扶邕,「尝尝。」

她没有问他在宫里头有没有吃饱,也没问他要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就把热腾腾的葱包烩往他手里放。

他还真是饿了。

「我送的簪子呢?怎么不戴了?」

鹿儿微微的回想了下,「那个太沉了,压头,」用手指比着拇指大的模样,「上面的珍珠随便都这么大颗,戴出门,我的颈子可受不住。」

那样的东西只能拿来当门面,当她需要用上门面来唬人的利器,譬如,刻意想让某人高兴的时候。

「那我下回送你小一点的。」

「好。」别人送的东西当然好,多多益善。

她用她那吃得油汪汪的小嘴说看这些话的时候,官扶邕冲动的想去尝尝她唇上的味道,只是他很快挪开眼睛,抑住心底那股强烈的欲望。

走出巷弄的摊子,冬日的天空入目澄蓝高远,宽阔的街道上贩夫走卒,行人来来往往,路边的大树虽然叶子都掉光了,却伸长了枝桠,商铺前的马车来来去去,声音吵杂却非常的生活化。

和她这并肩走在街道上,也是他从未想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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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吾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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