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她选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彷如一缕幽魂飘荡的她看起来与匆忙的人群格格不入,他们来了又去,不同的人群在她的身边交替着。

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在出车门时多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的眼神都透着古怪与好奇,列车关上了门,又再往另一个目的地而去,她看见了车厢另一边的玻璃窗上映出了她苍白的容颜,终于知道每个人奇怪注视她的原因。

在她的脸颊上淌滑着冰亮的泪光,一颗颗泪珠子不断地滚落她的脸颊,几乎将她整张脸给覆满了。

她以为自己根本就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才发现原来她的心已经痛到几乎麻木。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男人抱着怜香惜玉的心情过来询问。

她咬着唇,尝到了泪水的咸味,摇头没说话。

男人自讨没趣地走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忙。

她依旧不断地掉泪,直到列车滑行到最终站,每个人都下了车,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地坐着,她再也不能自抑,将脸埋在双手之间,滴落的泪水一圈圈渗湿了她的裙摆……

孙法南一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官静冬来找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心疼地要她先坐好,吩咐下人端热水毛巾来让她擦脸。

她的样子看起来好狼狈,茫然的眼神似乎不知道天下之大,到底还有哪里可以让她容身。

官静冬坐在单人软椅上,手里紧捏着热巾子,还是不停地掉着眼泪,这情况教她的干爹看得心疼万分。

「静丫头,你别只顾着哭,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跟干爹说。」孙法南好声地呵哄着。

认了她当干女儿四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用武之地,她这丫头太冷、太静,活生生就是令扬天的另一个翻版,有时候真是教他觉得丧气。

她摇摇头,咬着唇,又是一串串泪珠潸然滚落。

唉……看这情况,他倒宁可自己这个干爹永远都没有派上用场的时候,看她这副伤心失魂的模样,他心疼啊!

「你不想说就算了,要不然干爹替你打电话给扬天,让他来接你回去,好不好?」说着,他转身就着下人拿电话过来。

「不要!」她急忙地伸出手拉住他,哽咽的嗓音近乎颤抖地求道:「不要教他过来,我不想见他。」

一听她不想见令扬天,孙法南直觉状况不对。

「静丫头,你和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他欺负了你吗?你把话跟干爹说清楚!」他摆出了长者的威严,担心的表情显得有些着急。

「我不知道……」她昂起娇颜,想要止住泪水,但还是忍不住汹涌的泪水滚落,仿佛在这一天她想将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干。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真是令人急死了!孙法南叹了口气,「如果你不亲口告诉我的话,那干爹我就自己去问扬天。」

「不……不要!」她紧紧地捉住长辈的手,无论如何都不放开他。

「好,那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静了半晌,她才平复过哽咽的嗓调,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干爹,我不想说了,你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好累,真的好累……」

孙法南心疼地叹了口气,瞧她两眼肿得像核桃似的,只怕是哭累了吧!他拍拍她的手,「好,干爹要人把房间整理一下,你去歇着吧!吃饭的时候我会命人上去叫你。」

「我吃不下,只想休息。」她抽回纤手,随着女佣的脚步往二楼的楼梯走去,脚步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似的。

孙法南看着她虚弱的背影,脸色一沉,立刻走到书房去打电话给令扬天,非要质问出个满意答案不可!

【第九章】

她可真是咬得一点都不留情。

令扬天一人坐在暗黑无光的书房里,窗外的月光淡淡地迤逦而人,照亮了他手背上浅浅的牙痕,伤口的疼痛已经渐渐淡去,但取而代之的是锥刺般的心疼,他抬起手背,以唇轻吻她烙在他肌肤上的痕印。

他也没对她留情,把话说得如此决绝。

但他不能再将她留在身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这时,一名护卫敲了敲书房的门,拿着电话走了进来,「令爷,孙老先生打电话找你。」

听到孙法南打电话找他,令扬天心里打了一个突,伸手接过电话,「你下去吧!别来打扰我。」

「是。」说完,这名护卫立刻退下。

令扬天将话筒凑到耳边,语气低沉地开口道:「有事请说吧!」

「令扬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孙法南一找到正主儿,立刻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道。

「孙老,请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了?」

「静丫头!我能跟你谈的人也只有静丫头。」他们的交情才没好到没事闲打屁呢!

话筒的那端传来一阵沉默,安静得几乎令人感到窒息。

「为什么不说话?心虚了吗?她现在在我这里,你应该亲眼看看她的样子,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伤心难过的模样。」

「她在你那里……那就好了。」

「什么叫做『那就好了』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我干女儿当成是你养的宠物,说要就要,说丢就丢,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来把她给我接回去,好好跟她说对不起,知道吗?」

「抱歉,恕我难以照办。」

「什么——?!」

「我跟她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不会去接她,三天后不会,以后也都不会。」他彻底地把话给说绝了。

「你这小子——好,你够很,你不来没关系,就算你哪天后悔了想把静丫头要回去,我也绝对不还你!」说完,孙法南立刻挂电话。

令扬天听着话筒那端变得一片寂静,他放下了话筒,闭上了眼睛,听到官静冬人在孙家,他松了口气,心情却也同时为了她的伤心而沉重。

唉……虽然在电话里说得那么恩断义绝,孙法南在面对自己的干女儿时,心里却是万般为难,不知道该对她从何说起才好。

「他说最近很忙,没办法来接你,再过几天他就会……就会登门来跟你道歉,接你回家了。」他随口胡谒,深怕她听了又哭。

闻言,官静冬苦涩一笑,反应比想象还要来得平静坦然,「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她不信。

「他——」

「干爹,你别骗我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说不要的东西,谁也没办法硬逼他接受。」而她,就是他不要的「东西」。

「没关系,你还有干爹可以靠,咱们不怕他。」

「谢谢干爹。」

「乖,快吃饭,吃完了干爹带你去打小白球,还是看你要去逛街,我对女人的东西没研究,不过我人老了力气还不小,你买多少东西我都提得动。」他比出了一个大力水手的标准姿势。

她被他逗笑了,白净的脸容多了一丝红润,没教他看出在她的眼底悄悄地浮上一抹愁绪,以及几乎快要泛出眼眶的湿润……

原本想回去台湾,但在孙法南的强烈要求之下,官静冬就在孙家住了下来,这几年她就常到孙家,家里的下人们早就将她当成自家的小姐一样看待伺候,半点都不敢怠慢。

但,她依旧感到不习惯,孙家的人都对她亲切而且热情,但她却总是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只是她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这四年来她所居住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对令家的一切感到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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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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