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傅甘夏。」傅拥玉语气冷淡地说,似乎故意要让人知道孩子跟着她姓,与闵苍风半点关系也没有。
冷子渊听出了弦外之音,泛起了一抹轻浅的笑容,但他亲爱的老婆大人倒是半点都没感觉。
「甘夏?」范陶陶眨了眨美眸,回头看着丈夫:「渊,我觉得这两个字好耳熟,究竟在哪里听过呢?」
「在日本有一种叫甘夏的橘子,前两天你才吃完一整盒从日本限时空运来香港的甘夏果冻,忘记了吗?」冷子渊唇畔的笑容抿得更深了,心想这妮子非但没听出人家话里的含意,追究的重点偏离得教人觉得好笑。
「对啊!甘夏果冻好好吃,甘夏糖也好吃。」范陶陶双手捂着脸颊,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但还是忍住把口水收回去,问道:「既然她的名字叫甘夏,那小名是不是就叫小橘子呢?」
「不,叫小白桃。」
「为什么?甘夏明明就是橘子!」
「没有为什么,当初老婆婆在河里捡到的不是橘子,是桃子,所以她就叫小白桃。」傅拥玉说话的表情依旧淡然,并没有打算对范陶陶解释前因后果。
「老婆婆?为什么小橘子变成小白桃会跟老婆婆扯上关系呢?」
「如果你不想跟老婆婆扯上关系,那也可以说是老爷爷。」看着范陶陶一脸迷惑的表情,傅拥玉故意把话说得更扑朔迷离。
「这件事情跟老爷爷又有什么关系?」范陶陶哭丧着脸,为什么孩子的小名会跟两个老人扯上关系?孩子明明就是她跟闵苍风生的啊!
冷子渊低低地笑了,他原本是不想开口,但是看着自己亲爱的老婆明显地被玩弄了,他实在不能够坐视不管。
但就在这时,儿子挣脱了他的怀抱,用着蹒跚的步履走向闵苍风,张开小手要让叔叔抱。
闵苍风笑叹了声,如他所愿地将这个小家伙抱进怀里,说起来也讽刺,比起自己的女儿,他对冷家这个小毛头更加熟悉。
小白桃原本就一直在注意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男娃娃,就在她看见闵苍风把他抱进怀里,亲热地逗玩着时,蓦然大哭了起来。
小女娃号啕的哭声凄厉极了,好像被抢走了最心爱的玩具,才不到一会儿功夫,一张小脸已经布满了泪痕。
「怎么了?」傅拥玉一时慌了手脚,她没听过女儿像现在这样哭号过,怎么哄都没办法让她平静下来。
「她在妒嫉。」冷子渊笑了,一针见血地说道:「几个月前,我家的儿子也干过同样的事情,也不过就是陶陶抱他去打预防针的时候,顺手抱了别人家的小孩,想当时他也是这样在哭。」
说完,他从闵苍风的怀里接回儿子,说也奇怪,才不过刚把儿子抱回来,小白桃就不哭了,伸手呀呀地要闵苍风抱。
傅拥玉无奈只好把女儿交出去,但对于这个理论嗤之以鼻,「不争气的小妮子,到底在哭什么呢?不过就是自己的父亲抱了别人家的婴儿,有什么好难过的?反正他是她父亲的事情又不会因此而改变!」
闵苍风却笑了,灿烂得合不拢嘴,「她确实不需要难过,因为我对她的疼爱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但是我开心,因为这证明在她心里,知道我与别人不一样,她认得我了。」
「这样很了不起吗?」她挑眉睨了他一眼。
「是的。」他坚定地看着她,轻沉的语气之中藏着炽烈的情感。
在他的心底深处非常明白,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他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为他争风吃醋,哪怕只是一点点怨怼的表现,只要对她而言,他能与别人有一点不同,就已经令他心满意足了!
今年夏天香港的天气特别炎热,就连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宅邸,迎面吹上的风都挟带着一丝恼人的燠热。
闵苍风站在庭院的栏杆边,眺目望着几乎融成一色的天空与海洋,脸上轻松愉快的表情半点都不受炎热的天气影响。
「闵爷,你说这伍威应该如何处理?」多年来都跟随在闵苍风身边办事的张肇对于这件事情比主子更关心。
「按兵不动。」闵苍风实在不想让这件坏事影响他的好心情,想到那天女儿哭着要他抱的可爱模样,他就忍不住心生爱怜,「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想玩什么把戏,他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可以把我撂倒吗?」
一直以来,他就不爱争权,但却是最接近权力核心的关键人物,难道那个伍威以为把他拉下这个位置,就能够接近龙齐,成为重要的一分子吗?
「我知道了。」张肇虽然想采取更激烈的行动,但是既然主子如此吩咐,他也只好奉命行事了。
「虽然我要兄弟们别轻举妄动,但记得一点,别让他有机会靠近玉儿与孩子,她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扬扬手,示意张肇可以离开了,转身仰眸看着二楼打开的窗口,白色的窗纱随着风轻轻舞动着。
他扬唇笑了,心想奶奶的叮咛似乎不再那么刺耳了,结婚生子想起来就是一件挺令人兴奋期待的事情,至于「结婚」与「生子」的顺序,只要时间点捉得对,就半点都不重要了!
因为意外地怀了孕,生下了小白桃,傅拥玉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过问集团的事务,事实上,现在主掌大权的人依旧是她几个爷爷们,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们就很积极要把她栽培成接班人。
但最后,他们还是想要为她觅得良婿,四爷爷曾经意有所指地想告诉她一些话,似乎想要让她知道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但总是没能说出口。
她喂着女儿吃亲手调理的副食品,绿色的萝卜泥以及南瓜泥的颜色实在令人难以联想到美味,但这小家伙向来不太挑食,好喂得很。
小白桃一边吃着,一边玩着玩具,吃到一半,就连玩具也吸引不了她的目光,她爬到傅拥玉身上,借力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扯母亲手上的小碗。
「不可以,乖乖坐回去。」傅拥玉沉着声说道,却又怕她一时站不稳往后倒栽,只好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小白桃似乎早就料到母亲不可能不理她,呵呵地笑着,沾着红黄色蔬果泥的小嘴热络地贴到博拥玉的脸颊上,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是说乱咬一通。
好不容易把女儿从身上剥开,傅拥玉大半张脸蛋上已经被沾满了食物,而刚从外面进来的闵苍风恰好就见到这副情景,深情的眸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心猿意马地涌起想吻她的冲动。
又或者,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亲吻而已。
直至今日,他尚未找到可以戒除她的方法,豢养在他心底的那头野兽,没有一天停止过饥渴的哀鸣。
傅拥玉看见他走进来,没有特别的反应,继续喂着女儿吃东西,虽然没有刻意感觉他的存在,但是就是能够知道他一直站在门边,眸光锐利地盯着她。
终于,她再也按捺不住,脱口而出,「我们在伦敦时,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一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是几个纪元。
浅浅的笑痕泛上闵苍风的唇畔,他耸了耸宽肩,扬起眸正视她的逼问:「事到如今,是或不是还有那么重要吗?」
想也没有多想,傅拥玉扬起纤手,将手里的小碗砸到他的胸口,红黄色的泥汁顿时将他白色的衬衫染了一大片,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