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的原配夫人毛福梅(4)
蒋经国对生母感情深厚。1925年10月19日,蒋经国赴苏留学,乘轮船从广州抵上海,因需候船,得与生母做久别前的短暂团聚。毛福梅流了许多眼泪,千叮咛万嘱咐,无非是盼他早去早回。蒋经国对母亲百般安慰,也流了许多眼泪。从此母子一别12年,除开头那两年外,往后竟连邮电都不通,音信杳然。1927年4月12日,风云突变。蒋介石“清党”**,大权在握的蒋介石在政治上一时成了众矢之的。连他亲生儿子蒋经国也在莫斯科的报纸上发出声讨其父的《严正声明》。蒋经国给母亲写了封短信,说母亲多年来内心的苦闷,处境的恶劣,他非常清楚,他对家庭方面有难以想像的烦恼和愤恨,决定不再通信了,待以后回国,就第一个先来同亲娘见面云云。毛福梅虽不知道儿子登在报纸上的声明,但接到儿子寄来的信,使她无异天塌地陷,五雷轰顶。她怎么也想像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哭着请陈志坚代笔写信给蒋经国,可去信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她把一腔悲愤全都转移到蒋介石身上。1927年8月,蒋介石被迫下野,“出国休养”。由于护照等手续没办好,他带着小儿子纬国离开南京,先到杭州小游,之后乘汽车回到溪口等待出国。毛氏早听说蒋介石要回来,但想起儿子,她肚里的怨气直往上冒,不一会儿,蒋介石进来,毛氏不知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霍地立起,迈动小脚,跑下楼梯,在天井里与蒋碰了个正着。她边哭边嚷道:“你把我的儿子弄到哪里去了?你要还我儿子!”蒋介石稳住了毛氏,不久便离开住地雪窦寺,四渡东瀛。这次蒋介石是向旅居日本温泉的宋家求婚。经过几次磋商,最后达成协议:蒋必须与原配毛氏公开离婚,然后才可与宋美龄结婚。1927年12月,蒋介石返回溪口,亲自操办这件棘手的事———向妻妾们宣布公开离婚。毛福梅的两位哥哥毛怡卿、毛懋卿兄弟,他们遵照父亲的意旨据“礼”向蒋氏宣称:“福梅已是嫁出的囡、泼出的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活着是蒋家的人,死了是蒋家的鬼。”蒋介石听到这话坐不住了。他怕这事处理不当若闹出人命来不好交代。这天夜里,蒋介石走出乐亭,不带卫士,沿溪徘徊一阵后,悄悄地走进丰镐房。毛氏正跪在佛像前嘤嘤哭祷。3天不见,蒋介石几乎认不出妻子了。她目光呆滞,蓬头垢面。蒋介石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和毛福梅达成了一个秘而不宣的协议,终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毛福梅仍住在丰镐房做她的主妇,蒋身边的人尊她为“大师母”。蒋介石如愿以偿,为掩人耳目,于12月1日在《申报》上登了一则离婚启事:“毛氏发妻,早经仳离,姚、陈二氏、本无契约。”1936年农历九月十五日是蒋介石50虚岁生日。不久即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南京城内的电台、报纸,日夜报道着西安方面的消息。小道消息也变得煞有介事,人们信以为真。有的标题更是触目惊心:委座取义成仁……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溪口。毛福梅做梦也没有想到:蒋介石经受的这场变故,竟成了她和儿子骨肉团聚的契机。不久,举世瞩目的“西安事变”终于和平解决,毛福梅见到儿子的最大愿望也实现了。1937年,蒋经国带着妻子芬娜、儿子爱伦(蒋孝文),经海参崴乘轮船,到了上海。蒋介石派人专程到上海迎接。蒋经国这时才知道父亲已另娶宋美龄,母亲已被迫离婚。作为儿子,他能想像得出母亲心中有多少哀怨积压着。他恨不得立即去溪口拜见生母。可是,身不由己,他被父亲布置的圈子团团围住。被灌输在夹缝中如何立身处世的诀窍。他终于决定:先去向10年来他一直看做“敌人”、“军阀”的父亲负荆请罪。1937年4月28日(农历三月十八日),约莫下午2时,藏山大桥那一头出现一辆小汽车,蒋经国迫不及待地跳下汽车,依次向在门外迎接他的亲朋行礼。然后又把妻子芬娜和儿子爱伦介绍给大家。当毛福梅一眼看到门外出现了那个方面大耳、壮硕身材、令她朝思暮想的亲骨肉时,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被泉涌般的泪水所迷住。蒋经国跑上前来,跪倒在毛福梅膝前,叫了一声“娘”,就放声大哭。她一把搂紧儿子的头,泪水濡湿了儿子粗黑的头发。她把孙子抱在膝上问:“囡囡,侬叫啥名字?”蒋经国赶紧答道:“叫爱伦。阿爹说,到了祖国要按中国式取名,替他取的学名叫孝文。”毛福梅又问媳妇名字,蒋经国答道:“她在苏联的名字叫芬娜,阿爹替她改名叫芳娘,蒋芳娘。”“芳娘,这个名字不好。”毛福梅对大家说。“她是小辈,娘啊娘的,做姑姑、姨妈的都得这样叫她,多少罪过!还是改为方良吧,方下贤良,你们说好不好?”众人都说这娘字是该改,而且改得好。从此蒋方良这个名字便一直沿用下来。毛福梅心满意足了,她变着法子给儿子儿媳做好吃的家乡点心菜肴:裹粽子、炸麻团、蒸大糕、烘千层饼、氽汤团,还有烤芋艿、鲞烤肉(宁波话的烤实指汤煮,非生烤)等等。天伦之乐,其乐融融。可是乐极生悲,等着毛福梅的是又一个悲剧。1937年,抗日战争已经全面开始,国共两度合作,共赴国难,祖国经受着血与火的洗礼。武岭虽好,终非桃源。蒋经国毕竟是个热血男儿,他在武岭学校向师生们宣传抗战,曾激昂地说:“我们的敌人是谁?第一是日本帝国主义,第二是日本帝国主义,第三还是日本帝国主义!”他向父亲写了份报告:“我有很前进的思想,需要有机会去求证。而且,我希望在最坏的条件下去试试。”母子再度分离是痛苦的。蒋经国再三劝慰:等他在江西安置下来,立即接姆妈同去住所。毛福梅则表示,除了短期随去小住几天之外,不愿意终生离开丰镐房,她坚信她的虔诚祈祷会给儿子带来好运。当时,溪口虽然尚无战火,但灾难已波及到了,粮食匮乏,米价暴涨,溪口民众叫苦连天。将近一年过去了,毛福梅没有出过溪口一步。但是战火蔓延着,溪口随时有沦陷的危险。蒋经国不放心,连连发电,毛福梅也感觉到了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一天下午2时,从宁波方向飞来了6架飞机。溪口人哪知是敌机?正当人们好奇地抬头张望,没想到飞机却丢下了一连串的炸弹,顿时地动山摇,天昏地暗,人们才知不好,晕头转向,在外面的人拼命往家里逃,在家里的人又拼命往外面跑。溪口镇乱作一团,文昌阁乐亭夷为平地,丰镐房周围的民房在燃烧,丰镐房侥幸没有被击中。但毛福梅不幸被无情的炸弹炸死。丰镐房内,男女佣人各一人当场死亡;账房宋涨生头部重伤,未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断了气,另一女佣炸断了一条腿。当时,人们找不到毛福梅。后发现后墙倒塌处微微隆起,便雇了民工把瓦砾挖开,发现毛福梅上身完好,腿上有弹洞,肠子外流,想是被砖瓦压破的。毛氏遇难那天,正是“西安事变”三周年。噩耗传到赣南,蒋经国心如刀绞,立即带了妻儿,坐汽车连夜兼程,赶了两天两夜方到溪口。蒋经国一跳下汽车,连气都没喘一口,就奔进灵堂,扑到灵床前抚尸恸哭,直到昏厥过去。人们急用茶水把他救醒,他仍跪在地上悲号。尔后,蒋经国拿起笔,噙泪写下“以血洗血”四个大字,命人刻在石碑上,立在生母罹难处。蒋经国伤痛过度,心绪烦乱,又值烽火遍地,狼烟四起。蒋经国考虑再三,决定把生母灵柩暂厝在摩诃殿内,待时局稍定再办丧葬事宜,他把这一计划报告蒋介石。不几天,蒋介石来电批谕:“鉴于时局动荡,总以入土为安。”这12个字,代表了蒋介石对发妻的一纸祭文。葬母大事一直悬在蒋经国的心头。1940年,他在赣州举行盛大的“蒋母毛太夫人追悼大会”,还在赣江上造了一座“忠孝桥”,以志悼念。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