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如果他没记错,汪如笙的舅舅这几日就要回京述职了,周扶林在南疆发现了大片铁矿,连带着举荐他的七皇子都受到嘉奖。

为了周扶林,汪如笙一定会被朱氏保住。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明明很讨厌汪如笙,今天怎麽这麽快就答应了她?她还以为自己要费很多功夫呢。

「我什麽时候骗过你?」

林致远无奈地叹气,「晓晓,以後少在我面前提那小子,不然我会不高兴。」

白晓儿贼兮兮地道:「你醋劲儿真大,提都不许提,你若是被戴绿帽子了,那不得杀人啊。」

林致远阴恻恻地勾了勾唇,「杀人啊,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会将他的皮一点一点剥下,再送去『点天灯』,这样才能让人长记性啊。」

白晓儿突然想起曾听过外面那些关於他的传闻,小心地问:「阿远,你真的……活剥过人皮?」

林致远笑得露出整齐的白牙,「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白晓儿乾笑两声。

林致远道:「宫内十八种酷刑中,点天灯是最轻的。晓晓,你既然要做我的妻子,这种事以後总得学会,有时必须要用酷刑来震慑别人,否则那些人就会反过来害你。」

见白晓儿小脸惨白惨白,似乎很害怕的模样,林致远拢住她的手,忍不住笑道:「骗你的,怎麽这麽容易当真!别怕,我怎麽舍得让你经历这种事。」

「嗯。」白晓儿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随着马车前进的轻微颠簸,她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车行到了芜园,林致远为了不吵醒她,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回房去

白馨儿见了,笑道贼兮兮的,「姊夫,你和我姊姊去哪里玩了,也不带我一起去?真是偏心。」

林致远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读书,等你文章写好了,我就带你和你姊姊一起出去游历。」

白馨儿双目亮晶晶的,「姊夫我想去烟波浩渺的岳阳湖上泛舟,我还想去大漠看月亮。姊夫,等我写好文章了,你一定要带我去哦,不能食言!」

「好。」林致远笑着应了。

白馨儿念着自己功课未做完,便回房去了。

汪如笙在狱中待了三日,食不下咽,日渐消瘦。

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周扶林终於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周氏和汪老三。

当初周氏得知儿子因卷入科举舞弊之事入狱,吓得昏倒在地。

周扶林述职回来,得知此事,皱了好一会儿眉,最後还是打消了直接去求圣上的念头,先找了七皇子。

七皇子得知周扶林发现铁矿的消息,心中亦是激动,但又因他将消息瞒得太死,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周扶林开门见山道:「殿下,我想见一见我的外甥。」

七皇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周扶林见到汪如笙的时候,汪如笙几乎快要崩溃了。

几日以来,七皇子一直没有来看他,也没有送来只字片语,他却从狱卒口中得知自己要倒楣了,因为朱士仪有朱相国保他,那麽自己,就成了那个背锅的人。

他只有十七岁,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他怎麽甘心人生就此结束?

他用力攥着栏杆,一双墨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周扶林,模样狰狞,「舅舅救我……我没有舞弊,也没有找人买考题,我是被人冤枉的!七殿下如今都不敢管我了,舅舅,你想想办法啊!」

周扶林看着几乎人不人鬼不鬼的外甥,心中既心痛又愤怒,「文章我看了,确实是你惯用的写法,你说你没有买考题,没有舞弊,那二十几人的文章为何和你的一模一样?别说皇上不相信,就连我也不相信。」

汪如笙惨笑两声,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文章怎麽和我写的一样,但我是在考场上才拿到的考题,文章也是当时写下的,我怎麽会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件事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些人答卷内容和他一模一样,难道是会通灵,把他的想法偷了不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汪如笙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文章是从林致远那里流出去的。

林致远重活一世,当年汪如笙那篇文章在他高中状元後广为流传,他早已熟记於心。

他这麽做,是为了报上一世的一箭之仇,可惜汪如笙永远也不会明白。

周扶林沉着脸看着外甥,突然道:「阿笙,这件事推不掉的,就算你没有舞弊,但事情已经发生,罪证确凿,为了皇上的颜面,为了朱家和七殿下,这件事,你必须认。」

「舅舅——」汪如笙悲愤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最信赖的舅舅口中说出。

周扶林又道:「不过,即便是有错,也是小错。你当然不是有心舞弊,而是考前某一天,你在酒楼喝酒,碰上几个学生在那里讨论题目,你一时心痒就作了一篇文章,没想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记下,後来在考场上你看到这篇文章,才发现考题就是那天那些学子讨论的内容,於是你将先前作的那篇文章写下……阿笙,无论谁问起你都要这样说,其他的事情就交给舅舅,你明白了吗?」

汪如笙道:「舅舅,那我会怎样?我会不会坐牢,我的前程是不是全完了?我读了这些年的书,我不甘心啊……」

周扶林道:「不会的,阿笙,这次不行还有下次,皇上最是爱才,舅舅这次立下大功,皇上说要重赏,你相信舅舅,你不会有事!」

汪如笙呆呆地看着周扶林,眼中的最後一点光亮也没有了。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舅舅的意思,虽然他未参与舞弊,却造成了舞弊的後果,无论如何,这个後果都需要人承担。他想起自己熬灯苦读的夜里,想起母亲殷切的期盼,心中的痛霎时蔓延开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七皇子身边的幕僚总是在背後说自己太嫩了,太过天真,过去他以为人家出於嫉妒,直到今日,才明白错的那个人是自己。

「舅舅,殿下为何不来救我?」他问出了这句堵在心里很久的话。

周扶林道:「七皇子不是不想救你,是他不能救你,倘若在这件事上他站在你这边,舍弃了朱侍郎,那麽他将遭到整个朱家的厌弃。没有朱氏一族的支持,七皇子什麽都不是,这一点,你早就该明白啊。」

汪如笙苦笑,「那我难道就是棋子的命吗?」

周扶林冷笑,「谁说你就是棋子的命?舅舅这次立下大功,皇上龙心大悦,其他人便不敢轻视我。阿笙,你要是有天能够变强,站在顶端,到那时,就轮到你拿人家当棋子使了。什麽朱家、什麽朱相国,都将为你所用。」

汪如笙攥着拳头,哑着嗓子道:「舅舅我明白了,从今往後我不要再做别人的棋子,我要变强,我要和七殿下一起登上顶端,到那时,我会让所有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周扶林心中叹气,「你能想明白便好,我先回去,待会若是有人提审,你知道该这麽说吧?」

两日过去,汪如笙果然被放出来。

余下涉案的学子因证据确凿,有待进一步审问,仍旧待在大牢里。

科考舞弊,这件事往大了说,是动摇国本,必然重惩,可往小了说,也能是惩处几个人就罢了,主要得瞧龙椅上那位的意思。

而这次皇帝显然没打算小惩大诫,他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自然想将事情完完全全捋清楚,藉此警告朱氏和一众文臣勳贵,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

皇帝的愿望并不过分,可臣子们却接受不了,他们习惯了温和宽容、礼贤下士的君主,说什麽也要将皇帝这次汹涌的反抗在刚萌芽时扼杀了,一时间,御史台的言官、六部尚书,包括太师和武将勳贵,所有人像约好了似的,奏摺雪片般飞向皇帝,要求皇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帝盛怒之下几欲吐血。

很快宫里传出消息,皇帝龙体欠安,上朝免了,有事将奏摺送到御书房。

接着,太后用一道懿旨将林致远召到宫中,群臣不免更加揣测,这林大公子进宫是看病的,莫非太医们都不中用了?

大家於是得出一个结论,皇帝这次病得不轻。

皇帝的寝宫中,林致远收回给皇帝诊脉的手,一旁的昭妃立刻问:「林大公子,陛下的病要紧吗?」

林致远合上药箱,「没有大碍,吃几剂药就好了,这段时日切忌动怒,否则毒火攻心,再治就要费一番功夫。」

昭妃听闻没有大碍,面色好了些,其实她知道皇上心里不痛快,那些臣子欺人太甚,皇上这场病多少有赌气的成分,可她是妃子,不能妄议朝政,也就不敢出言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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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心姑娘奔富贵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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