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一章

V第四十一章

钟延光提点道:「妇道人家,行事要端庄。」他把「妇道人家」四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苏绿檀低着头道:「知道了,要端庄。」

钟延光扯了扯嘴角,苏绿檀的机灵劲儿呢?

苏绿檀垂头丧气道:「不是你说要端庄吗?怎么表里不一呢!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瞧苏绿檀这副模样,钟延光也不忍苛责,让丫鬟上了杯峨眉雪芽过来,缓和了语气,道:「以后离三房的人远着些。」

想起钟延轩那厮流连在苏绿檀身上的目光,钟延光真恨不得捶死他,钟家怎么会有这样的狗杂种。

苏绿檀点着头道:「知道了,三婶和弟妹一唱一和的,确实不好惹。」

钟延光一噎,这女人怎么总是找不到重点。

这两个内宅妇人,有何可惧。

苏绿檀看着钟延光波平浪静的脸,信誓旦旦道:「夫君放心,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我绝对会保证家族和睦的。」

至于什么情况下万不得已,都是苏绿檀说了算,反正她这人吃不得亏,受不得气,但凡有丁点儿不顺心了,那就是万不得已了。

钟延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道:「横竖你不去三房那边就是了。」经过了他的警告,钟延轩肯定也不敢主动到苏绿檀面前晃悠了。

苏绿檀乖巧地点头应着。

钟延光满意地压了压下巴,余光正好瞥到绸布袋上,上边儿头戴金兜鍪的小人,好似有些眼熟。

拿起绸布袋子,钟延光细细观察,两只拇指摩挲着人物画像,眸子一热,道:「难怪说似曾相识。」

是岳飞。

苏绿檀满怀敬意道:「是他。」

钟延光眸光温柔,轻声问道:「为何会绣他的画像?」

苏绿檀羞涩一笑,道:「说出来你又觉着我不温婉了。小的时候,读到‘男儿何不带吴钩’我问先生,为何女儿不可以。后来知道了,女儿家就是不可以。」

「后来呢?」钟延光追问道。

苏绿檀道:「后来读史,发现我不可以的事,他可以呀。再后来渐渐大了,父亲管的严,不敢似小时那般调皮想着舞刀弄剑的,又发现岳飞文采横溢,文武双全。纵使隔了几百年的光阴,好似旧友,就一直放心里敬重着了。」

钟延光唇角勾起,儒将岳飞,律己宽人、洁身自好、勇冠三军,作古的人里,也是他最尊重的人。

「哎……」苏绿檀没由来地叹息一声。

钟延光眉头皱巴着,道:「怎么了?」

苏绿檀撇撇嘴道:「说起来忍不住惋惜,这般奇才,一腔抱负无人赏识,委实是寂寞英雄。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断弦谁听?」

抿直抿嘴角,钟延光忽然想起他建功立业之前在军营里度过的日子,虽头顶定南侯府世子头衔,也是孤苦伶仃,无人可依。多少个夜里,孤苦难诉。

每上战场的时候,都是靠着「还我河山」与「衣锦还乡」这两种信念,才披荆斩棘,年少成名。其中苦楚,旁人难晓。

苏绿檀突然抓着钟延光的手,柔声道:「夫君?想到什么了?」

柔软又陌生的触感从手背传来,钟延光猛然被人从凄惨的过往里拉了出来,一时心绪复杂,沉默了半晌,抽回手,放下绸布袋子,起身道:「我去衙门里了。」

钟延光疾步出了荣安堂之后,外面起了大风,风沙过眼,眼皮子都不禁泛红。

荣安堂里,苏绿檀又开始犯愁了,钟延光这人怎么油盐不进!都这么久了,半点对她心动的意思都没有,看来还得下狠手才行了。

苏绿檀自以为容貌不算差,在金陵的时候,自她在秦淮河畔游过一遭,苏家前院大厅用了几十年都没坏门的槛,在那一年真就被上苏家提亲的人给踏破了。后来她女扮男装去书院给苏青松送东西,路上还有姑娘朝她丢帕子。

这些足矣说明,苏绿檀这张脸,大部分人都是喜欢的啊。

除此之外,苏绿檀自问不算无知,读四书五经,学礼义廉耻,性子是跳脱了些,却没有过什么出格的行为,大体也算得上端庄……的吧。

可苏绿檀想白,为什么钟延光还是不喜欢她。若非她挂着个「定南侯府夫人」的名头,只怕之前的种种行为,够她在钟延光手上死千百回了。

一鼓作气,苏绿檀心想,就算钟延光再怎么厌烦她,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件事永远也改变不了,眼下她无大过错,侯爵之家,无理由不好随便休妻,何况还有太夫人在上面压着,不会走到最坏的那一步的。

旁的男人看一眼美人便神魂颠倒,钟延光心性坚韧,大概需要看两眼三眼甚至看「更多」才行。

所以一定是因为她投其所好的力度还不够。

要不……胆子再大一点?

在心里挣扎了一番,苏绿檀决定一点点地试探钟延光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否则两人这样子成天横眉冷对,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啊。

下了决心之后,苏绿檀又开始发愁了。钟延光是第一次娶妻,她也是第一次嫁人啊,夫妻相处之道,她懂得一些,可是恩爱亲密夫妻的相处之道,根本没人教过她!

真愁人,为什么有教人明智的书,却没有教人如何让意志坚定男人爱上自己的书。

临窗叹息,苏绿檀自言自语道:「大抵此种行径不为正派人士所认可,正经书上,怎么会讲这些东西。」

灵机一动,苏绿檀打算看看某些不正经的书。书不是正经书,可是书里有些歪理还挺是那么回事,学一学倒也无妨,若是学来无用,忘掉就是。

苏绿檀从榻上起来,喊了夏蝉进来,吩咐道:「让前院的人备马,我得出去一趟。」

夏蝉问道:「去做什么?」

苏绿檀小声道:「买书。」

夏蝉怪道:「读书是好事,夫人这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作甚?」

苏绿檀回道:「不是买平常读的书。对了,给我把帷帽准备着,我怕人认出来了,啊对了,这衣服也不能穿,把我从金陵带来的出嫁前穿的衣服给我找出来——啊,不行,我穿他的衣服。」

穿钟延光的衣服扮成男人,这样子买某种书的时候,也就更好意思张口要大尺度的了。

夏蝉点点头,出去吩咐了一趟,就进屋替苏绿檀找东西,冬雪也进来帮苏绿檀重新打扮。

收拾一番过后,苏绿檀在里面穿上了钟延光穿过几回的水鸟衔鱼纹斜领大袖袍,外头穿着宽袖的长裙,还罩了一件缂丝褙子,拿上帷帽就带着夏蝉出门了。

上了马车,夏蝉小声劝道:「夫人,这样是不是不好啊?若是被人撞见了……」

「呸呸呸!乌鸦嘴。我都乔装打扮了,就算侯爷跟我面对面,都不会发现是我的!」

夏蝉赶紧闭上嘴,默默求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叫熟人看到,传到了侯爷的耳朵里可是要命的事。毕竟钟延光一向重规矩,要知道了这事,怕是要恼了苏绿檀。

马车从咸宜坊驶到了大时雍坊,在西江米巷停下了。这附近有间书斋平常会卖一些比别的书斋更有趣的话本,而且都是从苏州等地来的货,印刷虽然差了些,但胜在内容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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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坑夫不手软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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