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九章
钟延光淡声道:「许久不曾练武,是有些手生了。」
苏绿檀娇哼道:「天天手生才好,天天让你给我削梨,天天抢你的梨吃。」
钟延光双手软了下来,松松地搭在膝盖上,问道:「天天吃,你吃不腻味?」
「怕我腻味,那你变着法儿给我削不就是了?」
钟延光瞧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苏绿檀说话总是一环套一环,根本不能轻易问她话,也不能轻易回她的话,一不小心就上套了。
啃着晶莹半剔透的梨,苏绿檀舔了舔嘴角的甜汁,笑着连续道:「好吃好吃好吃!」
钟延光嘴角抿着,眉眼也柔和了几分。他低头看着指腹的伤疤出神,很难想象以前心甘情愿给苏绿檀削苹果是什么样子。
顺着钟延光的视线,苏绿檀的目光也落到了那道伤疤上,其实那根本不是削苹果留下的伤痕,而是新婚初夜的时候,二人没有真正行房,次日早上,他用屋里的宝石匕首割了指腹,染在早就准备好的手绢上,早起给长辈请安的时候,才省了许多事。
想到这件事,苏绿檀还挺心虚的,她敢这么壮着胆子骗钟延光,就仗着他不敢动她,倘或真发生了什么,只怕就要露馅了。
想着想着,苏绿檀就脸红了,要真把钟延光骗上床了,还得想法子糊弄过去才是,要不就说他太用力把她弄坏了?
钟延光抬眸望着莫名发起呆的苏绿檀,她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软软的耳廓也没能幸免,在花窗下就像一件上了粉釉的瓷器。
敲了敲桌面,钟延光道:「想什么呢?」
一回眸,钟延光俊朗的脸就映入了苏绿檀的眼睛,登时和她方才脑子里幻想的场面给对上了,骇得她被梨子卡住了,轻咳几声,咽下梨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你我快活似神仙的日子了,哎,好怀念。」
钟延光的脸也跟着红了,好端端她提这个做什么?
怪臊人的。
拳头微微握着,钟延光终于想起正事了,他问道:「你是不是早知自己没有怀孕?」
啊呀,小心思被戳穿了,苏绿檀面色僵了一瞬间而已,眨眼就恢复正常,甩个眼刀子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梨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延光直勾勾地看着苏绿檀,还说什么观音坐莲,只怕是昨儿才从《今平眉》里学来的,根本不是他以前调(注)教来的!
明里暗里,苏绿檀都不知道让他背多少黑锅了!
钟延光复问道:「你真不是早知?」
苏绿檀一口咬死道:「不是!」继而反问道:「夫君何出此言?莫非……」
钟延光眼神移动寸许,生怕苏绿檀猜到了他看那书,更怕她得知他跟去了那家书斋,她若知晓了,只怕以后再不肯去那边买书,岂不是……断她一条消遣之路?
遂,钟延光道:「我不过是看你没有失望之色,才多嘴问了一句,没有别的意思。」
苏绿檀瞪他一眼,道:「你倒是说对了!」
钟延光又看过去,狠狠拧眉道:「什么意思?」她果真知道?
苏绿檀道:「你知道自己多嘴就好!」
钟延光:……原来是这个意思。
捂着心口,苏绿檀故作悲伤之态,道:「哎,我一个人在忍着失望和痛苦,你不能从我平静的面目下瞧出几分伤感就算了,还说这样的话还戳我的心窝子,什么叫我不失望?我特别特别失望!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夫君生一堆孩子。」
钟延光听惯了这种话,脸上虽还有薄红,嘴角却也暴露了几分心思,他抿了口水压下笑意,表情平淡道:「我就随便问问,你别往心里去。我去忙了,晚膳时候再过来。」
苏绿檀应了一声,捡起针线继续做活儿了,等钟延光走了,她脸上绽了个大大的笑,嘟哝道:「大傻子,说你多嘴你也不知道生气。」
刚独乐了一会儿,苏绿檀就听见夏蝉进来的脚步声了。
夏蝉进来不为别的,就为表达钦佩之情来的,她坐在苏绿檀的另一边用崇拜的眼神道:「夫人,奴婢瞧见了!」夫人踢侯爷,侯爷都不带生气的!
苏绿檀眉毛飞舞,道:「瞧见了就好,以后荣安堂谁说了算知道吗?」
「知道知道!」
苏绿檀垂首吩咐道:「这种私话,没事儿多往外传传知道吗?省得千禧堂的人老给我找不痛快。」
「知道知道!」夏蝉道:「奴婢一会子就让人传出去。」
苏绿檀眉眼带笑道:「嗯,动作快些,我等不及了。」
夏蝉好奇道:「夫人等什么等不及了?」
苏绿檀笑而不答,当然是等赵氏耐不住性子作大死,直接把钟延光推到她的被窝里来呀。
两个人睡一个被窝了,怎么睡,睡的时候做什么?难道还不是她说了算?
经过了这么一段日子,苏绿檀已经有了几个治钟延光的法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夏蝉见苏绿檀斗志昂扬,也非常的振奋,立刻就出去「不经意」把主子的恩爱秘事泄露了出去。
内间里,苏绿檀低头绣着荷包,绣着绣着就停住了,想先纳起鞋底,刚拿起料子才想起来,忘记给他量脚的大小了!
苏绿檀本想这会子就去书房找钟延光,心想着又多了一回见他的机会,但人总是容易贪心的,她想吧,既然这鞋子是他想要的,什么时候量大小,还不得就着她的时间来?
天黑时分当然比白天好。
这么想清楚了,苏绿檀又坐了回去,给吴氏绣荷包,半个面儿差不多绣好了,吴氏就带着丫鬟来了,提着笸箩。
苏绿檀正好要开始绣另一面,一边绣就一边教吴氏。
妯娌两个交流绣技的同时,也会聊一些家长里短,不过两人秉性都算好的,不常在背后说人是非,只讲一些为人处世之道。
吴氏性子柔和,苏绿檀有些刚硬,二者一融合,倒都从对方身上学了一些道理来。
没多久,冬雪进来了,把熬的药送了上来,道:「夫人,大夫说要饭前大半个时辰左右吃的,放一小会儿要记得喝了。」
吴氏嗅了嗅药味,道:「闻起来就苦,喝了吃几颗蜜饯,不然嘴里发苦。」
冬雪「哎呀」一声道:「糟了,昨儿的吃完了,忘了买蜜饯。」
苏绿檀把钟延光带回来的蜜饯拿出来,道:「没事儿,侯爷特地出府给我买了一大包甜甜的可口的上好的美味蜜饯回来,你忙你的去吧,我知道吃的。」
吴氏在旁听了忍不住笑道:「侯爷还知道给你带蜜饯?」
苏绿檀状似习以为常,泰然自若道:「这不是夫君应该做的事吗?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衣裳簪子,厌恶什么忌讳什么,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三弟不给你带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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