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云靳见了一笑,也跟着照做。
回京之后,过起贵公子的生活,他都忘了在北境时,和那些兵士们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气,真是令人怀念。
苏明泽见述,对他的敌意不见了,反倒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为何要提起武举?如今我娘跟我爹闹上了,府里气氛冷冰冰的,连说个话都要偷偷摸摸,这都是你的错!」
「伯母为何跟伯父闹上了?」
苏明泽豪迈的喝了一盅酒,用手背抹了抹嘴巴,「我娘一直知道我想参加武举,可是京城那种地方,说错一句话就能死人,我们在京城又没有可以依附的亲人,娘如何放心我前往京城?如今有云公子相帮,进京就没什么好怕,我娘觉得我应该把握机会,可是我爹死活不肯松口。」
「伯父为何不肯松口?」云靳说完,看了赵英一眼,赵英马上为苏明泽的酒盅斟满酒。
苏明泽举起酒盅,一口气就见底了。
「我也不清楚我爹在想什么,先是说考武举不简单,说我甚至不曾亲手捉过一只兔子,狩猎这一关我根本过不了,后来又说我们在京城没有人脉,即使考上武举,我也不会有多大的出息。」苏明泽见赵英又要斟酒,觉得太麻烦了,直接抢过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若是苏兄弟想进京,我可以安排。」
苏明泽打了一个酒嗝,倾身向前,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门道:「小宁丫偷听他们说话,好像是答应了谁不能进京。」
云靳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不能进京?」
苏明泽点了点头,又举起酒壶灌了一口,「我爹走遍大江南北,可是独独没有去过京城,你说奇不奇怪?」
「你可问过伯父原因?」
「问了,我爹说京城乃是非之地,可是,哪儿不是是非之地?小宁丫说的好,凡是有人,就有是非,没有是非,全是死人。」
云靳将这话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赞同的点点头,「苏姑娘的见解真是精辟。」
「你不要以为小宁丫是个姑娘就什么都不懂,她可有见识了。」
「我一直都知道她很有见识,要不,如何能撰写绘制草药图书?」
「是啊,小宁丫真的很不一样,脑子转得快,我们三个兄弟没有一个比得上她,我常笑她,她肯定是爹娘捡回来的,要不,为何她一点也不像苏家的孩子……」苏明泽将手里的酒壶倒过来,酒一眨眼就教他喝完了,然后他放下酒壶,看着赵英,显然还想再来一壶酒。
「苏兄弟别再喝了,酒喝多了伤身。」
「我喜欢喝酒解闷,不过,还真不能喝太多,明日会头疼。」苏明泽随即从袖袋里面出一个荷包,打开来,取出一粒药丸塞进嘴里,「还是小宁丫聪明,知道我心情一郁闷就想喝酒,要我随身带着解酒丸。」
「解酒丸?」
「你不知道小宁丫是大夫吗?她捣鼓出来的药丸最好了。」
虽然早在赵英调查她的底细之前,他就知道她是大去,她甚至还摆摊给人看病,可是,他总会忘记她是个大夫,毕竟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姑娘。
「你别看小宁丫年纪不大,她医术可高明了,虽然她一直认为自个儿的医术普普通通,而且世人也都是有眼不识泰山,看不出来小宁丫是真正医者的血脉。」
云靳有一种噎到的感觉,这是在说他吗?
「这是我爹说的,他可不曾夸过我大哥,倒是小宁丫,我爹说她是真正的医者……不行了,这酒太烈了,我头疼,我要赶紧回去,多谢云公子请我喝酒配烧鸡。」苏明泽拍了拍脸颊,站起身,恭敬的行个礼,转身走出厢房。
「掌柜说这种酒一杯就可以醉人,可是一壶酒灌下去,苏公子还是很清醒啊。」赵英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他是醉了,话多了,要不,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说了那么多苏姑娘的事。」
「我还以为苏姑娘擅丹青,没想到她医术高明。」
云靳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开始他只当她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姑,可是很快的他就发现她有很多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面向,好几次他以为自个儿将她看明白了,不过一转眼他又有了新发现,发现更多她的不同,对她就更加倾心……倾心?他倾心于她?!不可能,她确实很特别,整个人好像会发光似的出现,大伙儿都会跟着她打转,可是她对他而言,依然是出生在燕阳的村姑,只是这位村姑很特别,对,一定只是这样。
这时房门传来暗号式的敲打声,赵英立即靠向窗边往外看,然后赶紧凑到云靳身边道:「成影回来了。」
「我们回去。」云靳起身带头走出厢房。
崔晨的主子确实是益州富商姜家大老爷,不过,姜家大老爷的夫人晴娘曾经是尚服局的司衣司女史,先皇驾崩前一年出宫,回到家乡益州,正好姜家大老爷想找个继室照顾年幼的几个孩子,媒婆千挑万选相中晴娘,姜家大老爷相看之后甚为满意,便娶了晴娘当继室。
晴娘并未为姜大老爷生下一儿半女,但待正室所出的孩子如亲生儿,深得孩子们敬爱。」成影的调查相当仔细。
云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若是崔晨真的与容妃有关,他身边必然有宫里出来的人。
「可有查到她在宫中是谁的人?」
「我旁敲侧击打探了一下,晴娘相貌平庸,并不醒目,她回到益州后,不但跟宫里的人断了关系,更是低调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左邻右舍少有人见过她。」
「若是如此,媒婆如何挑上她?」
「听说她的兄嫂留不得她,她一回到益州,便急于为她找婆家,不过,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她兄嫂也想攀上一门好亲事。」
「这是很好的借口。」云靳还是认为这是经过安排的,只是安排得极为巧妙,教人看不出破绽。
关于宫女的退宫制度,大梁初立之时就有规范,每四年放一批宫女出宫,只要过了二十五就可以申请,先皇驾崩前一年正好遇到这样的盛事,安排晴娘出宫的人不能不说幸运,这也让此事看起来更为合理,不过,先皇驾崩的前一年,先皇与太后闹得很不愉快,容妃挑在此时让自个儿的人出宫不难理解。
「若想查凊楚晴娘是谁的人,只怕要回京才能慢慢调查。」成影道。
「宫里有很多人一辈子都隐在暗处。」若不是情非得已,没有人愿意动用埋在暗处的钉子,经由他们提供消息,比为了对付敌人将他们曝露出来更为重要。「晴娘那边没必要费心了。」
「是。另外我仔细查了崔晨在进入姜家之前的事,崔晨是在姜家大老爷前往北夏经商时结识的,几次幸逢崔晨相助解围,崔晨后来便成了姜家大老爷的管事,所以众人只知崔晨是个孤儿,走到哪儿,就在哪儿讨生活,崔晨跟着姜家大老爷之后,为姜大老爷寻了虎腾镖局合作,从此跟虎腾镖局的镖师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