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总有牺牲

弟子们各个都是敢死队员，明明赴汤蹈火，却也在所不辞。

一根根藤条抽打在了弟子们的身上，皮肉绽开，朵朵红花盛开在了这片天空上。荷叶船甚至被直接劈成两瓣，或许战情也激越了荷叶的血性，及时只剩一半，也坚挺地漂浮在空中，承载着中心的主人直奔目标。

那条给屠葛庄腾出的时间之路，是由玄阴弟子们用命争取来的，天雷已经形成，他们的正上方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雨水扑打在弟子们的肉上，把血冲散了，冷雨中疼痛刺激中所有人的神经，他们更加不害怕了。

魑王以一敌众，却并没有力不从心，屠葛庄挥动玄天杖，天空中的闪雷随着杖头的方向而动，指向正中间的魑王。

他们都没看到，狐狸头又笑了。

轰隆隆……嗞嗞嘶……

白色的闪雷劈到了魑王身上，奇怪的是，除了白色，还有一大阵墨绿色与白色纠缠不清，同时发出了像是石块碎裂的刺耳声。

像蘑菇云的巨大光晕从魑王的位置散发出来，随后，数不清的闪着墨绿色亮光的点点星碎从中间爆发，向天空喷射到了更多更遥远的地方，远望去还以为是银河星带。

时间好像进入了静止的状态，又像是转瞬间过去了几万年，世间万物都停滞了，在静止中变化，就好像时间老人开的一个玩笑，而他们，都是这场玩笑里的牺牲品。

天雷已经结束，蘑菇云开始驱散开，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平静下来了，激战烟消云散，魑王失去踪迹，圣院遍地殇残，呜咽声四起。

天边，几只鹰隼扇着翅膀呼啸而过，带来一片风，又带走一片风。

“院尊！”任虞一看到屠葛庄跪在地上后就第一个冲了上去。

屠葛庄不堪重负地吐出一口黑血。

任虞单肩拖着他的身子，往一旁的古树下走去，屠葛庄才挨到树边就瘫坐在地上。

屠葛庄看了看四周，一片狼藉，还好，魑王是除了，又放眼望到还不知是否活着的甄义谦处，心里一阵酸涩。

何清风也扑将了过来，他脸上数道血痕，让一向不食烟火气的他也沾染了几分血腥。

屠葛庄费力地启合着唇低声呢喃，两人忙凑到跟前听。

“玉、玉幽石……”

任虞说：“院尊，在，我们在的，您说什么？玉幽石怎么了？”

“碎……碎了……”屠葛庄额头两边青筋凸起，眼神惶恐不安。

原来，魑王身边萦绕的墨绿色光芒其实是源自玉幽石的，最后的那些遍布漫天像银河星碎的东西，就是玉幽石的碎片。

任虞和何清风俱是一愣，甚至嘴角有些抽搐。

“玉幽石……碎了……”何清风兀自重复这句话，唇色苍白。

任虞听到玉幽石碎了的消息，见屠葛庄命不久矣的样子，连忙扼腕说道：“玉幽石碎了……那现在更离不开院尊您啊！得有您才能保全我院上下弟子，我、我去找耶罗过来，那家伙到底去了哪里！”他抬头四处寻找。

屠葛庄摇头，咳嗽几声竟又有血水从嘴角流出，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阳寿已尽，圣院……不能一日无主……我屠葛庄正、正式宣布……玄阴圣院……第、第六十五代首座是……任虞。”

任虞回头，惊诧一息后，感恩戴德地跪在地上磕头行大礼：“弟子——遵旨！”

屠葛庄艰难抬手，任虞醒悟马上双手奉上抓住他的手掌。

“一、一定要找回玉幽石，稳、稳定我院根基，以防有心人祸、祸害苍生……”话才出嘴，紧接又是一口血喷出，头就歪向了任虞肩膀，再无言语。

任虞扶住他颤抖着手，凑到其鼻息前探试，遂如触热铁般缩回，悲戚哭道：“院尊羽化了！”

何清风不知道是看到屠葛庄归西过于震惊亦或是别的原因，双目呆滞无光，两道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呼呼傻笑起来。

各在一处的江璃、任飞闻声抬头，悲伤难以言表。

只有赵婉芝置若罔闻。

圣院弟子们哀嚎一片。

魑王败阵后，崔莲廷、余子婴率先冲了上去在土堆里翻找杨昭七的身影，阎摩则奔去了北苑的方向，寻找妹妹阎觅。

在天雷落下时，藤船被瞬间劈得粉碎，她听到了嗷嗷声，一抹黑色身影出现，她落入了一片柔软中，将她完全包裹住，但是仍抵不住这么强烈的冲击，几个弹指间就被轰到了地下刚刚炸开的一个大土坑里。

两人合力将她从土坑里刨出，拖到了一旁，惊诧的是她怀里抱着的还有一团蜷缩黑毛，拉出她时，黑毛滚落，原来是噜噜，它怎么会在这里？

崔莲廷拨开她脏乱的发丝，后见她肩膀处衣裳沾有血，就想解掉她的束衣带查看伤情。

手才碰到束带，就被余子婴制止了。

“莲廷，我们最好还是带去给耶罗医师看看为妙。”

他愣愣地点头，才刚想把杨昭七背起，她就有转醒迹象，眼珠子乱转。

“唔……魑王，师父……”

“师父！”她惊醒坐起。

一睁眼就看到了崔莲廷和余子婴的她，胡乱抓住二人的手，追问：“师父呢！”

二人脸色不虞，哀戚之情现于其中。

整个玄阴圣院都是唐突的哭丧声，其中最哀痛欲绝的便是自西北隅传来的，赵婉芝又回到了甄义谦的身边，一会儿嚎啕一会儿沉默，魔怔了似的，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赵婉芝如此模样。

杨昭七心里猛抽了下，步履不稳地站起来往赵婉芝走去。

而她肩膀的血顺着手臂流到了掌心，再一路滴在地面，触目惊心。

余子婴和崔莲廷也是两厢无言，紧紧跟在她身后。

当看到甄义谦毫无声息地平躺在地上，所有过去的往事如同倒进一样回放，每出现一次他的身影，就刺痛一次心脏。

她跪在他身边，眼泪啪嗒啪嗒落下，视线模糊，嘴里喃喃：“师父……师父……你起来，师父你

起来，小七错了，小七知错了。”

赵婉芝眼神空洞，那是没有灵魂的人才能有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