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他是谁?」他没见过那人。

「他就是张静芸的娘家侄子。」一个想靠老婆嫁妆养的败家子,因好赌已输光他们那房一半的私房。

「什么,是他!」脸色一变的苏子轩眸中饱含怒气,他以为后娘只是想将妹妹嫁给娘家人,借此拿捏妹妹的嫁妆,没想到那女人比他想的更加阴狠,根本是要毁人一生。

「我让人打听过他今日和三五好友约在珍玉楼聚会,所以才来演这场戏,你没瞧见一旁抬高手臂遮面的小姑娘是我们三妹妹,她羞于认我们呢。」打死不相认,就怕人家知晓她有个傻子姊姊。

「你是说那位穿黄衫绿裙的小丫头?」他没看仔细,只觉得她遮遮掩掩,彷佛身分有问题,见不得人。

「没错,就是她,我看到她跟在对方身后才确定的。」

在苏子晓眼里,她一向是个傻子,苏子晓说话做事从来就不会避讳她,所以她看见苏子晓在跟继母吵着说想在女儿节出门,来凌波湖游玩,说早就想看女儿节的盛况,但继母以她年纪太小拒绝,她就气呼呼的说要找表哥带她来开开眼界。

其实女儿节是最近几年才开始有此盛名,以往虽有此节庆,但也就拜拜神,求个心灵手巧,最多再到庙里走一走,上些素果馨香,吃些红豆饭,没什么大的聚会或活动。

可是三年前京里忽然流传起凌波湖的传奇,说什么共饮凌波湖水,与心爱之人能长长久久,以及凌波湖有神女娘娘,到此一游能得好姻缘,或在凌波湖上放水灯便可心想事……诸如此类的传言,一夜之间闻风而来的年轻男女不计其数。

从那时起,女儿节便成了所有十岁以上,十六岁以下少年少女一起郊游踏青,寻觅意中人的重要节日,而凌波湖是天下有情人相会的地方,像珍玉楼这样的酒楼茶肆也是后来才盖的,一开张便生意兴隆。

而放出传言的幕后推手便是苏子晴,「珍玉楼」是她的产业之一,隔不远处还有一排木屋也是她建的,那是给人住宿的,包月、日租都行,一开门就能湖边垂钓。

苏子轩不悦的眉头一皱,「胡来,她一个年幼的姑娘怎么能私自出府,还和一群男子过从甚密,有失体统。」

「谁叫你不带她出门。」苏子晓怨得很,却又自视过高不肯求人,非要别人主动开口邀约,这有病,得治。

「她……」

「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你们表少爷,我来见我表弟、表妹你拦什么拦,还不给本少爷滚开,一会儿有你们好看……」

门外传来闹哄哄的吵杂声,又是那一句耳熟能详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打断苏子轩未竟之语,他瞄了一眼妹妹看笑话的神情,手一挥,无可奈何的让人放人进来。

进门的是张建安还有苏子晓,岀了珍玉楼后,苏子晓想起母亲要把苏子晴说给表哥的事,悄悄地跟他提了一句,张建安本就是为了钱而考虑这桩婚事的,当下就折回来想挽回一点形象。

「表弟呀!好久不见,你认得我吗?我是你表哥,小时候我还见过你一面……」张建安一见面就装熟,彷佛交情多好似的,叫人看得目瞪口呆,难以言语。

好久不见……根本是没见过好吗?你哪根葱哪根蒜呀!苏子晴在心里翻白眼,给他钉草人。

「是表妹吗?越长越标致,果然和姑母很像,我……」

张建安眼神嫌恶,却满脸笑地朝苏子晴伸出手……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后,一道黑影从上面掉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路过的黑马背上,黑马继续前行,它的主人一怔,不知该拿这个不明人士怎么办,他抬头一看,想瞧瞧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看到焦急探出头的丫头藏冬,他又是一怔,目光落在摔在他身前的女子身上,唇角微微绽出笑意。

她倒是机灵,一把紧紧抱住马颈,不致被跑动的马儿甩落地上,摔个面目全非。

「别把我的墨痕勒死了。」

「墨痕?」谁呀!

「我的马。」日行千里的宝驹。

「喔!你的马……」不对,她是傻子,口齿不能太伶俐,要傻,摔得七荤八素的苏子晴脑子有点晕。

「如果你是苏子晴,在我面前不用装,我知道你的真面目。」小丫头长大了。

她一惊,「你是谁?!」

「你不认得我的声音了?」

好像是有那么点耳熟……抱着马脖子的苏子晴缓缓转头,往后一看。

「你是……」

咦!很眼熟……那眼神、那身形、那轮廓,她闭上眼想了一想,擅长作画的她慢慢描绘岀一张脸,蓦地,她双眼圆睁。

「认出来了?」他笑出声。

经历三年风霜,他外表变了不少,若他亲爹还在,恐怕也认不出来,她记性倒是好。

「欧阳……哥哥?!」他居然回来了。

欧阳无恕手指不满地往她俏鼻一弹,「一脸惊吓是什么意思,你真想我马革裹尸,命染黄沙不成。」

「哎哟!痛,你不知道你的手劲会把我的鼻子打歪,你到底有多恨我呀!」非要把她毁容了,无颜见人?

「真痛?」他弹得很轻呀!

「张开你那被芝麻糊住的眼看清楚什么叫细皮嫩肉,你当我跟你一样糙得像风吹雨打的牛皮呀!痛死了,鼻梁要正正骨了,他这久别重逢的见面礼真叫人吃不消呀。

「嗯!好像是有点红了。」看到鼻头点微红,肤色黝黑的欧阳无恕露出一口白牙。

「结仇了。」他是她的仇人。

「小心眼。」他轻轻一点,不敢再弹了。

「女人天生心眼小,你小心了,我定会记恨。」她口出令人笑话的威胁,没人相信她报得了仇。

「要不让你咬一口,扯平。」粗臂往前一伸。

看到和她小腿一样粗的胳臂,她嫌弃的推开。「你皮厚,我小牙咬不动,别来害我。」

「你这脾气呀……」见长。

「怎么?」她不快的横了一眼。

「果然像你,晴儿。」他低笑。

果敢、坚忍,不为一点小挫折而屈服。

「苏大小姐。」她纠正。

「你这毛病怎么改不过来。」小事一件斤斤计较。

「这是规矩。」如果不想浸猪笼就要依礼而行,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世人只看见别人的小缺失,从来看不见自己的大过错,一旦有个影儿便扑天盖地的胡打一通。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他从不鸟那一套。

说得对,她也是这么想,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啊。

「打完了?」

「快了。」一说到打了三年的仗,他脸上多了一丝冷肃。

「快了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些收尾,我扔给那些叔叔伯伯建功,一个人把所有功劳都棦了不是好事。」他说得很轻松,却让人听得很沉重,武将想升官唯有立功,而他却放弃了。

听岀他话中之意的苏子晴心口泛出淡淡惋惜,自古「功高震主」毁了多少名将贤臣。

「相较回不来的那些人,你能比他们多啃几年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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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花但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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