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没关系、没关系,这下他也许反倒不会在意了,因为这玩偶根本完全不像他嘛,叫他就当别人看好啦。
廖丹晴拿着那玩偶,怎么也制止不了大笑的欲望。
反倒是她那个更接近本人,紫色的晚礼服衬托出那她绝对没有的夸张好身材,可眉眼间还是有几分她的样子的,是不是女款的都笑不露齿,才能让人更注意到五官呢?
她将自己的玩偶重新收好,等着送给屈至远;至于他的那个,当然是摆在床头,每天醒来看到这么搞笑的他,心情一定差不了。
廖丹晴顺便收拾完屋子后又去洗衣服,她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把礼物交给屈至远,想像着他可能出现的种种表情,太过专注,无意间洗衣粉倒多了。
「哎呀!糟糕。」那些洗衣粉都足够一座小游泳池使用了。
下意识地她就伸手去捞,刚触碰到有些凉的水,她的手剧烈地一抖,就像水是连着电一般缩了回来;她的痛不是因为被水冰到或电到,而是源自脑中某一点突然而来的刺痛,如果那水真通着电,那么电到的也是她脑袋里的神经。
她的身体都因那脑中的芒刺而颤抖不已,已经没在管洗衣机会怎样,廖丹晴一只手无力地撑在洗衣机的边缘,仿佛那里已经成为她唯一的依靠,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抚着自己的额头,痛得连声音都出不来。
她的脸颊和脖子下一刻便布满细汗,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到连洗衣机的边缘都没力气去撑,人慢慢地顺着洗衣机蹲了下来,在地上蜷成了一个小球,她抱着自己的头,眼泪只是因为单纯的痛,和汗水一起顺着她的颊侧滴下。
「不要、不要!」她拼命地摇起头来,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她竟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地跑了出去。
她跑到客厅,头又痛又昏,根本连视线都是模糊的,只是凭着感觉,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撞倒门边矮柜上的所有东西,又跌到床边。
她倒在床边的地板上,只剩下爬起来的力量,而两腿再支撑不住身体站起,她也没打算再站起来,只是趴在地上,手在床头柜上慌张地摸着。
直到手碰到立在台灯旁的玩偶,她的手狠力一抓,将那玩偶拉了下来,如果不使足够的力气,她一定抓不住,那玩偶就会被她摔碎了。
她已看不清楚玩偶的五官,脑中一片刺眼的白光,不管那些,她将那玩偶双手抱在怀里,侧躺在地上再次蜷起了身体。
她的额头撞在床侧,下巴侧抵着玩偶的头,手上的汗在那玩偶外层抹上湿滑的外衣。
她哭了出来,无法抑制,「要记得你、要记得你!」在她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她只是重复着这句话,感觉是在喊,其实只是呢喃而已。
「要记得你、要记得你、要记得你……」
圣诞过去马上就是跨年,这一天,屈至远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等了一个小时,可廖丹晴还是连影子都没见着;他从隔五分钟看一次表,改为看一眼马路看一次表。
打电话给她,就说「机主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他想迎着她来的路找过去,又怕这期间和她错过了,这样的干等实在很令人心急。
眼看着一小时过去,又十分钟过去,总算是见到了廖丹晴向这边而来,姗姗来迟的身影。
屈至远长吐口气,等她不急不徐地停在自己身前,他突然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怎么一直盯着我,以为我放你鸽子啊?」廖丹晴笑道:「今天是跨年耶,路上都在塞车,能到就已经很不错啦!」
说得也是,他就是考虑到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才约了比较早的时间,看来今年的塞车更甚于往年。
「你看上去精神不错。」
「有吗?」廖丹晴反问:「怎么我一直都很憔悴吗?精神好不是应该的?你突然约我出来,又是在跨年,我还想说是不是有什么惊喜呢!」
她当然不是平常多憔悴,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屈至远细细地望着她,终于有了些眉目,是她的神情变了;廖丹晴的确一直都是很开朗的,可她的开朗中也总是蕴含着一种落寞,从她的眼中就能看出来,像是人少了点什么,而这东西又是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
她总是嫌他太大惊小怪,为她担心过多,可他怎么能放着她内中的空洞不管?就算他知道那不是他可以填补的。
可今天廖丹晴没有了那种落寞,她的双眼闪闪发亮,像两颗磨光的宝石,刚才看到她,就被那宝石的光辉刺了下,让他感到不适应的就是她的锋芒毕露,是不是真如她所说,因为心中朗待着,整个人也跟着精神了起来?
屈至远笑自己,畏东惧西的真是没用!她有心事他担心、她神采奕奕他也担心,这样不被女人嫌烦才怪,连他都觉得自己是得了「廖丹晴提心吊胆综合症」。
「走吧。」他说:「我们上车。」
「上车?不要吧,我好不容易才从市区过来耶。」廖丹晴有点不情不愿。
「我们不去市区。」他说着,为她先开了车门。
廖丹晴扫了一眼车内,口中嘟囔着什么,还是钻了进去;他听到了,她是在抱怨他既然有车,干什么不去接她。
还不是因为每次他想去接她,都会被她嫌烦,说他拿她当小孩子看!本来今天是很高兴的日子,他不想做任何让她不满意的事,没想到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第八章】
车子一路向着郊区方向开去,这时大家都聚到广场上跨年,往郊区走的人反而少,一路倒也畅通,只是车内的气氛有点僵,廖丹晴好像对车两边的景色很感兴趣的样子,一直专注地看着,没觉得她有什么不高兴,只是好像她不想跟他多说话。
「那个玩偶怎么样了?」他有点没话找话,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个。
「嗯?什么玩偶?」她盯着沿路树上挂满的灯,没在听他说什么。
「就是那两个软陶玩偶啊,取货的时间应该早已经过了吧?怎么后来就没听你说起过了。」她不是还说要送他一个?
虽然他对那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她送的就另当别论了。
「哦,那个啊!」廖丹晴这才想起来的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是有去拿啦,不过在回家的路上经过楼梯,提着那东西挡了视线,结果摔了一跤,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都碎掉了。」
「有没有怎样?」
「都说了,碎掉了嘛!」
「你有没有怎样,不是摔跤了吗?」他下意识地朝她的膝盖看去,「有没有摔到哪里、严重吗?」
她愣了下,不自然地摆弄手里的包包,挡往了自己的膝盖,虽然本来膝盖外面还有裤子,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当我几岁啊,只是碰了一下能有多严重?」她拍拍皮包,又朝窗外看了出去。
车子最后开到的地方,连市区的灯光都看不到了,屈至远把车停在路边,而再往里走就是一片树木。
廖丹晴新鲜地看着周围,他转头对她说:「你在这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