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峰的特殊使命:党与鲁迅的联系人(1)
而作为论战一方的鲁迅,也读到了冯雪峰这篇文章。以此为契机,冯雪峰在浙江第一师范的同学、与鲁迅关系很好的左翼作家柔石便把他引见给了鲁迅。
他们初次见面的时间在1928年12月的一个晚上。冯雪峰对这第一次会面是这样记载的:
鲁迅先生的老规矩,对于初次见面人,话是极少的。我记得,柔石把我带去后,他自己有事就先走了,鲁迅先生除了回答我的问题之外,就简直不说什么话,我觉得很局促,也很快就告辞了。
但是,随着见面的增多,鲁迅的话也多起来了。当时两人都在翻译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这就成为谈话的共同点。“刚才我把卢那卡尔斯基的《托尔斯泰之死与少年欧罗巴》译出来了。”一次鲁迅请雪峰坐下后,便愉快地这样告诉他。“我已把片上伸的《无产阶级文学诸问题》译出来了。”又一次鲁迅高兴地说。在谈起自己译了什么文章或看了什么书后,往往还紧接着说:“实在受益匪浅!”于是两人就谈开来,谈社会意识,谈文艺问题。
出于对鲁迅的景仰,也为了谈话和求教的方便,冯雪峰也搬到了景云里11号甲,与鲁迅作了邻居。雪峰迁入景云里后,去鲁迅家更勤了,往往晚饭后,他在晒台上一看,如果鲁迅处没有客人,他就过来谈谈,说是谈谈,其实主要是谈工作。
在这时期,冯雪峰把主要精力放在翻译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上,先后出版的译著有12本,加上刊物上发表的翻译论文,共约70万字上下。若粗略地作一统计,从“五四”到三十年代初,或许还没有一位作家比冯雪峰翻译作品的数量更多。
有很多译著是冯雪峰与鲁迅合作完成的。在1929年的一年时间里,他与鲁迅合编的《科学的艺术论丛》共出8种:其中冯雪峰译的4种,鲁迅3种,几乎占了丛书的全部。丛书在1929年5月起由水沫书店和光华书局陆续出版。在翻译和编辑过程中,冯雪峰得到了鲁迅“最大的帮助”。
鲁迅在译作“后记”中对雪峰帮他校勘补译,也写了“感谢雪峰君”的话。
这样愉快的合作,使鲁迅和冯雪峰的友谊逐渐加深。这段时间中,冯雪峰成为《鲁迅日记》中的主要角色,仅1929年《鲁迅日记》中有关冯雪峰的直接记载,就有34条之多。当时冯雪峰还从事党的地下工作,经济十分拮据,常靠朋友接济。鲁迅就用预支稿费等办法资助他。他们常作深夜长谈,从上半夜直谈到下半夜二三点钟。
谈话中,冯雪峰甚至可以“强迫命令”鲁迅。许广平把这种谈话比喻为“韧的比赛”。她回忆说:
听听他们的谈话,觉得真有趣,F(指冯雪峰)说:“先生,你可以这样这样的做。”先生说:“不行,这样我办不到。”F又说:“先生你可以做那样。”先生说:“似乎也不大好。”F说:“先生,你就试试看吧。”先生说:“姑且试试也可以。”于是韧的比赛,F的目的达到了。
鲁迅对这种“强迫命令”是感觉到了的,但并无反感,而且还赞许地说:“有什么办法呢,人手又少,无可推诿。至于他,人很质直,是浙东人的老脾气,没有法子。他对我的态度,站在政治立场上,他是对的。”陈望道当时就明白地说过:“今天许多青年受鲁迅的影响,但他(指冯雪峰)不但受了鲁迅的影响,也时时刻刻企图影响鲁迅的。”
与此同时,冯雪峰与创造社方面的冯乃超、朱镜我、彭康等**党员建立了联系。此后,经他们介绍,**江苏省委上海闸北区委恢复了他在义乌失落的组织关系,重新回到党内,并在上海闸北区委第三街道党支部过组织生活。这个支部当时又叫文化支部,因为其中的党员大多是来自创造社的文化人。由于冯雪峰与鲁迅先生的密切关系,在他到这个支部正式过组织生活不久的1929年10月间,这个支部根据上级区委的指示,指定冯雪峰负责与鲁迅联系的工作。
冯雪峰与鲁迅的联系工作,为的是筹备建立左翼文艺统一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