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赵凌,他竟然想要杀她
朝云突然笑出声音来,原来如此,她已经成了阻碍他前程的绊脚石了吗,竟然已经这样碍他的眼了?
所以他不仅夺去了她做母亲的权利,甚至要夺去她的性命!
好一个赵凌!
朝云笑得太过骇人,许玉英有一瞬间的犹豫,然而想起表哥在她耳边的温声细语,她又狠了狠心,正要抬步走向朝云,却见朝云一把端起那碗药,瞬间就喝了个底朝天。
将空碗狠狠地投掷在地上,朝云眼中的恨意越来越强烈。
赵凌、赵凌!
瓷碗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一如她的心,渐渐碎裂成齑。
她脸上反常地露出笑容来,温和地看着许玉英,招了招手,「我还有些话想让你带给老爷。你也知道,我好歹也做了赵府主母将近三年,府中有些事情也只有我清楚。」
许玉英心中一动,却又有些犹豫。
朝云也不急,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她,「有几本帐……」
闻言,许玉英再不迟疑,朝着朝云走了几步,又将耳朵凑近。
「不出三年,赵府必败。」猛地一把抱住许玉英的脖子,朝云狂笑出声,并流下泪来,「你告诉他,我会在阴间张大眼睛看着,看着他如何一步步走向灭亡!」
话音刚落,她的嘴角便渗出血丝来,不一会儿,她的眼睛和耳朵也都流出血来,七窍流血。
许玉英打了一个寒颤,她紧紧闭着眼,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良久,直到再感觉不到朝云的声息,她这才挣扎着逃脱,又扬起声音,「主母,殁。」
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蚀骨的冰冷蔓延,朝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阵高过一阵的咳嗽声便冲口而出。
外间立刻就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姑娘?」一个小小的身影快步走过来,轻轻地为她抚着後背。一边说着,一边又递过一杯热茶,「姑娘还是喝口热茶缓缓吧。」
朝云没有多想,接过热茶便往嘴里灌去。
暖意随着四肢蔓延开来,良久,她才缓过劲儿来。
谷雨和立夏正一脸担心地望着她,见她看过来的眼神,立刻又挂起笑容。
朝云心中一惊。
这是……怎麽回事?她不是应该死了吗?她们不应该都已经死了吗?想起当初由於自己的无能,连带着她们也遭受不幸,她心中感到一阵揪痛。
「我……」朝云张了张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我怎麽了?」
虽然谷雨和立夏极力掩饰,她却仍然敏锐地看到她们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们在担心什麽?」
谷雨皱了皱眉头,露出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立夏仍然是一贯的直爽性子,闻言,竹筒倒豆子般的说道:「姑娘忘了?昨儿个姑娘回来的时候一身冰霜,晚上就有些发热……」
说了半天,也只是这些。
朝云才醒过来,还有些摸不清楚状况,所以虽然眼前是熟悉的人,她却不能够冒然露出端倪来,首先要弄明白的是,现在是什麽情况?她又怎麽会这个样子?而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会活生生的存在着?
看了一眼谷雨,她不动声色地问:「你可知道些什麽?」
谷雨的性子严谨些,她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应该就是有问题。
「三姑娘和五姑娘昨儿个从大夫人那儿回来之後,唤了您一道儿出去过,您并没有带着奴婢和立夏两人……」这样说着,谷雨脸上又露出哀求的神色来,「姑娘,您别再去大夫人那儿告状了,现在您手中没有证据,大夫人知道了,也只会斥责您。」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盯着朝云。姑娘的性子一向火爆,若是想起了前因後果,指不定会做出什麽事情来,她是怕姑娘不管不顾地去嚷嚷,反而吃亏。
朝云闻言,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
听了谷雨和立夏的话,她的心中隐隐地有了一个念头,只是还有些不确定。
「谷雨,你今年多大了?」
听朝云这样问,谷雨立刻大惊失色,然而嘴里仍然恭敬地回道:「姑娘,奴婢今年十五了。」
她五岁开始就随身伺候着姑娘,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姑娘这样问,难道,昨儿个还伤到了头
朝云一眼就看出谷雨的担心,可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太过复杂,她便只朝着谷雨笑了笑。
不管怎麽说,谷雨都不会相信她已经死过了一回吧?
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回到自己十三岁的这一年。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遇见赵凌,也还没有和家里撕破脸皮,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想起赵凌,朝云又忍不住愤恨,误将狼人当良人,她一副玲珑心思算是全白费了,枉她自诩聪明,却到死都没有看穿过他的心。
她掏心掏肺爱着的赵郎,竟然是这样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面和她情意绵绵,背後却又笑里藏刀!
想来,娶了像她这样没有娘家支持的妻,他已经委屈很久了吧?就算不是永安郡主,随便一个世家嫡女都可以将她从那赵府主母的位置上挤下来。
穆朝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脸,却是落下泪来。
她为了他不顾名声,又日日殚精竭虑,只为他能够奔一个好前程。然而他呢?回报给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下场。
十年陪伴,施舍一个贵妾之位。
真是好大的胸襟!
「姑娘,您可是不舒服,怎麽哭了?」谷雨和立夏见到朝云突然流下泪来,都有些慌张。
姑娘昨儿回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吓人,小脸都冻到青紫一片了,人也有些昏沉,回来却是什麽也不说,爬上床就阖上眼睛。
本来她们是想要出去请大夫的,然而时辰太晚,当她们说尽好话终於进到大夫人的院子中,却被告知大夫人已经睡下,想要取得对牌,只能明儿个再过去。
匆匆忙忙回到院子中,又见到姑娘发了热,所幸折腾了一宿,到了天快要亮的时候,高热总算是退了去。
然而到底没有看过大夫,谷雨和立夏仍然不能安心。
朝云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笑道:「不,不是难受,我是高兴。」
她是太高兴了,还能够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谷雨和立夏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也看出姑娘是真心在高兴,她们也忍不住笑起来。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朝云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天开始渐渐亮了起来,就勾了勾嘴角,「时辰差不多了,收拾收拾,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这个时辰去请安刚刚好。
谷雨有些担心,「姑娘,您……」她有些不放心。姑娘一直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昨儿个和三姑娘与五姑娘出去之後弄得那样狼狈回来,只怕不会轻易甘休。
立夏闻言,将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姑娘,您才好些,不如今儿派人过去跟大夫人说一声,就在屋里歇着吧。」
刚刚还咳嗽得那样厉害,外面才下过一场大雪,姑娘又没有什麽御寒的衣服,这样出去只怕不好。
朝云哪里会不明白两个丫头的心思。闻言,她笑了笑,「哪里有那麽娇贵了?」
见朝云如此坚持,谷雨和立夏只得转身出去准备漱洗的用具。
朝云却是有着自己的思量,她不过是庶女,在府中众人眼中看来,这样的身分不过是比丫鬟们高了一点儿罢了,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不受主母宠爱的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