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爹爹,女儿不孝……」她睡得极不安稳,即使是在作梦,也带了一丝哭腔。
乌恩奇忽然有些心疼,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坐在地上守着她睡觉,没多久倦意袭来,他趴在她的床边,也跟着睡着了。
【第六章】
第二日一早,谢月清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有张俊脸……不,是乌恩奇,天啊!她这是在做梦吗?
不过,他……真的生得很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的汉人男子都要好看。
他剑眉星目,鼻子高且挺直,唇上冒出短短的青色胡茬,摸上去有些刺手。睡着的他乖得像个小孩,眉眼之间的锋锐和威严都消失不见,微微撅起的薄唇像是在撒娇。离得这般近,她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他的模样。
谢月清忍不住伸出食指,按了按他的薄唇。
乌恩奇闭着眼,突然含住她的食指指尖,还吮了吮。
在这一瞬间,谢月清的心脏狂跳了起来。也不知怎么的,一股热血冲上了脑海,令她整个人彷佛要炸了。
他……是真的!这……不是她在做梦?那她刚才到底做了什么羞人的事啊!难……是她对他动情了?
这个认知,让谢月清惊惶不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点点悄无声息地卸掉了她心底里的防备,一点一点侵入她的内心,慢慢瓦解她的坚持,让她从最初的以死抗争到现在居然对他动情。
不,不会的!
谢月清突然觉得很害怕,她不能再这样了,她担心自己会沉溺在他温柔陷阱里,于是她飞起一脚,重重地将乌恩奇踢坐在地上。
乌恩奇睡得正沉,梦里,那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正在……和他亲亲。嗯,她的唇好软好软,还有,她好香好香啊……
谁知道,他忽然被人一脚给踹坐在地。
乌恩奇立刻惊醒,他揉着摔成两瓣的臀部,沙哑着嗓子不悦地道:「女人,你搞什么啊?」
谢月清把脸埋在膝上,小声哭泣,她承认她动心了,所以她输了,输得很彻底。
乌恩奇不明所以,他见她哭得伤心,以为是谢月清误会他对她做了什么,于是连忙解释,「我没碰你,真的,你不要哭了。」
没想到谢月清哭得更凶了。她其实宁愿他碰了她,这样他就是乘人之危的无耻小人,他就不会对一个无耻小人动心了。
乌恩奇没有哄女人的经验,谢月清哭了,他就在她的床边绕圈圈,不知道要怎么向她证明他真的没有趁机欺负她,「你别哭了、别哭了,我又没有欺负你……别人说,第一次会见红的,你看,你床上根本就是……」
才刚说到这儿,乌恩奇就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为什么她床上有一滩不大不小的血迹?
正在哭泣的谢月清,奇怪乌恩奇怎么不说话了,便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她的床上,居然有一小滩血迹!
她先是一呆,接着大惊,纵使她未经人事,却也知道他昨天其实并没有怎么样她,所以这是她来月事了……为什么这样的羞人的事会被他看到!
谢月清又羞又怒,哭嚷了起来,「你、你、你给我出去、出去!」
乌恩奇傻乎乎地站着,震惊地看着她。从未有过女人的他,完全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吃惊地想道,这、这也是这个女人口是心非的表现吗?
他昨晚上有没有碰她,她应该是知道的,那她为什么还要假装他已经碰了她?
那,她还是喜欢他的喽?因为喜欢他,想留在他身边……但脸皮薄又说出不口,是这样吗?
这么一想,乌恩奇终于明白了。唉,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谢月清见乌恩奇始终站在那儿不动,羞愤得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她坐在床上哭喊了起来,「出去……你快给我出去啊!」说着,她还愤怒地朝他扔去了一只枕头。
乌恩奇眼疾手快地接过了枕头。他本来想说句,你喜欢本王子就直说嘛,反正本王子也正好喜欢
你的……
可见她这么生气的样子,乌恩奇直觉,他最好还是离开比较好。
于是,他走到了门口……但想想,乌恩奇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便用洞悉一切,心知肚明的语气说道:「那个,谢月清,你放心,本王会对你负责的。」
里头的谢月清又羞又臊,见他仍在纠缠,气极了的她便扔了一只鞋出来,还带着哭腔大骂道:「滚!」
乌恩奇一伸手,再次接住,定睛一看。嗯,那是谢月清的绣花鞋。
正好侍女阳曲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又见乌恩奇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拿着绣花鞋,满脸疑惑。
乌恩奇有些讪讪的,但又觉得不能在阳曲面前失了主子的体面,便抱这枕头提着鞋,昂首挺胸地走了。
另一边,帐内的谢月清一度觉得,她没法见人了。
她换了衣裳以后,就躲在自己的小床上,死活不肯再下床了。尤其到了夜里,她就是再想喝水,再想小解,那也忍着。
总之,她再也不想跟乌恩奇打照面了,太丢人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居然彻底不归了!
第二天,乌恩奇还是没有回来。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乌恩奇也一直没回来王帐,谢月清有些慌了,难道他真的打算从此不再见面了?
「阳曲,你知道乌恩奇去了哪里了吗?」她打算亲自去见他了。
阳曲摇头,「不知道呢,不光大王子不见了,大王子的贴身侍卫阿大也不见了,还有,大王子的战马黑狼也不见了……不过,别担心,大王子就是这样,有时候离开一段时间,但肯定会回来的,他不会抛下他的子民。」
谢月清顿了顿,又问:「那大阏氏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我可不敢去问,要问了,绝对会被大阏氏打死的。」阳曲连忙摆手,「姑娘你也千万别去问啊。」
北陡镇。
谢虎生刚下工回来,他佝偻着腰慢吞吞地走着。
到了家门口,他拿出钥匙开门,门轴发出吱呀的生意,他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才迈步走了进去。
那日他卧病在床,高烧让他浑浑噩噩的,这女儿没有回来他也不知道。
直到隔壁大娘一连几天没见着他们父女俩,觉得有些不安、过来敲门询问时,这才唤醒了昏睡着的他。也直到这时,谢虎生才知道女儿失踪。
他当时浑身彷佛被冰水浸泡,高烧莫名退了。
后来几经打听找寻,才知道谢月清失踪那日,有些农妇和娘子被胡人给掳走了,刚好有人看到,有个被掳走的娘子跟谢月清的穿着、长相十分相似。
隔壁大娘听闻惋借不已,劝他节哀。他不信,跟大娘吵了一架,还拖着病体跑到城外去找,却因为是流放犯,被巡城士兵捉了回来。
士兵说,若他再敢逃跑,就将他就地正法。
谢虎生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被掳走了,他坚信他的女儿一定能回来的,如果她回不来,他一把老骨头还活着干嘛!他要活着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