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知道大家都喜欢那个袁少爷,可毕竟要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不是我们,是争暖。就算他家世好又如何,凭什么要把争暖的幸福牺牲掉……」
容嫣突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她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
虞墨戈看着左一句右一句絮絮而语的妻子,眉心一展忽而笑了,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道:「瞧你紧张的,我何尝说过不同意了。我只是没想到,吃惊而已。」
就讨厌他这种大喘气。容嫣可算松了口气,满足地朝他怀里蹭了蹭。
虞墨戈笑了,单手搂紧了她。
二人相拥良久,恬静而美好。可是——
容嫣突然觉得什么又钻进了被子里,在她未着寸缕的身上作乱。
「不许再动了。」
「……」
「停!」
「……」
「手拿走!」
「……」
「虞墨戈!!!」
「……」
几个回合下来,她还是败了。恼怒被他的唇堵了回去,他掀开被子,去了她唯一的一层遮羞,玉体一览无余。他目光张扬地从上看到下,都快把她穿透了。
谁叫她方才不叫看的,他偏要看——
可半刻钟后,他悔了。一股热量聚集小腹,他整个人都紧绷得发烫。他极力忍耐,忍耐,再忍耐……终了还是忍不住了,蓦地低头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吻缠绵悱恻,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她心头乱窜。他压抑的温柔让她莫名心疼,于是抬起皓腕挽住了他的颈脖,紧紧贴向他精壮的胸膛,紧实的小腹,和那份炙热……
「二夫人,人没带回来。」盈袖怯声道。
「她们不回?」袁氏问道。
「不是,是三少夫人不放。」
不放?袁氏纳罕,盈袖将今儿事情经过讲了来。
「……瞧样子三少夫人是真的把她们当做自己院里的人了,这是好事啊。夫人您盼的不便是如此吗?况且听得出三少夫人似把紫芙认下了。」盈袖道。
袁氏沉默半晌,问道:「那紫苑呢?」
盈袖摇了摇头。又忧忡道:「夫人,那紫芙行吗?我怎就着她不靠谱呢,那丫头心思可活呢。」
这种事,靠的就是个「灵」。论貌美气质,谁比得上新入门的三少夫人,所以只能心思活泛。紫苑倒是老实,不是到底没人家成得快吗。
袁氏没应声,忽而又问:「三少夫人最近如何?你可问过紫芙?」
「问过了,无碍,没瞧出异常。」
没异常?袁氏眉头拧了起来,一脸的费解。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揣测错了?不该啊。这种事,她一瞧一个准,怎么就会没反应呢。
瞧着夫人犹豫,盈袖也起了几分疑虑,试探道:「那咱这花可还要送?」
「送!」袁氏连个迟疑都没有道。
无论如何对大房都不能懈怠,一定得在虞墨戈有后前保证孤鸣当上世子,不然谁知道老国公会不会又改主意。
其实她也不愿和大房有那么些纠葛,可他们太不叫人省心了。虞晏清差点没把整个英国公府给糟践了。再说说哪虞墨戈,整天神出鬼没,武职都被剥夺了,谁知道日后还会闹出何事。她们二房一直本分,凭什么就要被他们牵连。儿子也是英国公府的嫡子,为何总是要活在他们的阴影下,她得为他博一片天……
正思虑着,只闻下人来报:袁少爷又遣人来送礼了。
袁氏无可奈何,自打去年从南直隶入京准备春闱,来英国公府拜访自己这个姑姑,瞧见了争暖后,他便着了魔似的撺掇自己要给他提亲。
争暖吧,倒是个美人胚子,可就是那副脾气太臭,几次相见都没个好脸,自己这侄儿可倒不嫌弃,厚着脸皮锲而不舍。南边何等美人没有,也不知他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不过侄儿执着,争暖又没说人家,这事她便提了。要说和英国公府联姻也不是没好处,父亲恭顺侯地位再高也是在留都,都是应景的职务,哪如京官实权大,想来侄子这步走得也没错。
想想日后若是孤鸣做了世子,不管大房还是二房都与恭顺侯府联姻,那整个英国公府还不是她说得算,这还真不失为一步好棋。
思量间,袁氏兀自笑了,瞧着盈袖道:「你和嬷嬷去安排吧,把表少爷送来的礼给各院都送去。想着,大房定要多加一份。」
袁少爷的礼一到,争暖便气得来找三嫂诉苦了。也不怨她生气,这礼单里竟有一对哥窑的湖蓝冰裂纹大雁。送大雁,这不就是暗示要来提亲吗。
第二日一早,二房又送花来了,依旧是百合与那淡淡的黄绿色小花,只是今儿这花似比往日更盛,香气馥郁扑鼻。
看着那花容嫣冷笑。袁氏还真是锲而不舍。于是待紫芙出去了,容嫣让云寄拣香气最浓的两瓶,抱着去望岘院了,不过路上她在小花园耽搁了会儿——
好似等容嫣来已经成为了习惯,宁氏一早念过经,方要动笔,瞧着空着的砚台便朝门外望了一眼。乔嬷嬷抿唇笑了,道:「夫人可是在等三少夫人?」
宁氏瞥了她一眼,没应,兀自去拿墨锭。乔嬷嬷赶紧上前,斟了水,细细磨了起来。
可这一磨,宁氏不是道她水多了,便是墨粗生沫,要么便是手重,声响太大,总是不和她心意。
乔嬷嬷撇了撇嘴。自己都给她磨了这么年的墨了也没见她挑过,分明便是惦记着三少夫人,还偏就不肯承认。
心静不下来,写了不到两页宁氏下意识又朝外望了一眼,还没见到人便听乔嬷嬷手一顿,道了句:「可算来了。」
宁氏不解,再一搭眼,人可不是穿过影壁了。
「你倒是能耐。」宁氏轻哼道。
乔嬷嬷笑了,洋洋道:「奴婢鼻子灵啊,打老远便嗅到花香了。」
宁氏似嗔非嗔地看了她一眼,笑了。
容嫣入门请安,宁氏问道:「今儿怎来的这么晚。」说罢,打量容嫣,也不知是今儿妆容素淡还是怎的,总觉得她精神不大好。
「回母亲,今早起来头晕,胃里不舒服好阵翻腾,歇了会儿便来晚了。」容嫣歉意道。
宁氏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病了么?可叫大夫瞧过。若是病了歇着便好,还来这干嘛。」
她语气责怪可不难看出是真心为儿媳忧心,容嫣有那么一刻心暖,她笑容嫣然道:「谢母亲关心,这会儿没事好多了。每日来习惯了,不见您心里怪不踏实的。」说着,便让云寄把花给宁氏送上。乔嬷嬷接过来摆在了佛龛前,赞道:「今儿花可是香,搭配怪别致的,二夫人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连夜来香也能配上。」
容嫣笑笑,没说什么。主动拣起墨锭,给宁氏研墨。
往日里宁氏抄写的不是《阿弥陀经》,为夫君福慧增长,离苦得乐早生净土善处;便是《地藏经》,为虞晏清消除业障,免除灾难。可今儿落笔,她竟改了《妙法莲华经》。
「母亲这经可是为自己抄的?」容嫣悄声问。
宁氏笔没停,书罢「善善业缘」后,她淡笑摇了摇头。「不是,是给老三。」
容嫣有点怔,不禁笑问:「他好端端的,您怎想给他抄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