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生而为人
“口舌之利!匹夫之勇!”
黑斗篷看不上的封煦,一剪子挑开了黑斗篷的帽子……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连徐妡都有一瞬间忘记了吸收本源之力。
之前,几乎所有人都想过、猜测过黑斗篷的样貌,是不是凶神恶煞,是不是丑陋无盐。
然而他们都想错了,直到此刻他们才看清楚黑斗篷的脸。
说是脸,但黑斗篷根本没有脸,或者说没有五官,整个头部只是一个被黑气萦绕的光秃秃的头颅,如此,根本不是美丑凶恶能衡量的。
果然是个怪物!
“你找死!”前一刻还如同面团的头颅,此刻如同走马灯一般的浮现出火海水狱、山倾地覆。
陶紫看的清楚,其中还有韶光之境最后沦为画卷的场景……
一幅幅,一帧帧,场面无情却又壮阔,这莫非便是灭世之时的景象?
裂风鼓鼓,看着焦灼的斗在一起的人和黑斗篷,衍菽攥紧了拳头。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同自己一般无二的银发背影,小煦……
“不,我想活,所以你得死。”封煦的声音不算大,但比之黑斗篷和巨剑,都更加清朗透彻。
这话伴着初升的朝阳一起降临大地,给人心中带来无尽希望与温暖。
只不过朝阳还不曾完全升起,便被一团黑云遮蔽住了。
“黄毛小儿,大言不惭!”
浓云蔽日,世界复又归于黑暗。
黑斗篷身形不断壮大,晟扬、鸿放、苍告、衍菽再也等不得了,一时举步共进。
一个猛地回头,黑斗篷手臂拉长,想要抓住徐妡。
之前,徐妡对他造成的伤害,好比野兽身上生出的虱子,实在是不痛不痒。即便现在黑斗篷也没有拿徐妡当一回事,只要自己想,随时便可将她身上的本源之力收回。
所以,不在乎她最后能吸纳多少,总归无论多少,最后都会回归到自己这里。
然而,他没想到这一抓之下竟然落空了。
徐妡油滑的像一条泥鳅,加上鸿放几人的参战,身边又多了几只小虱子,倒真的叫徐妡逃开了。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可谁说我要打败你的?”
徐妡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云淡风轻的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她太清醒了,清醒的知道下一步路,在哪里。
因为,这条路她规划了几百年,每一步都推敲了无数遍。时至今日,虽然有了变数,但终点没变,她会按照计划,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哪怕,这世上再无徐妡此人。
“你待如何?”黑斗篷走马灯投影仪一样的头上,凝聚出两团黑色火苗,像是浓黑的眼睛,没有多少锋芒,却足够诡异恐怖。
“我啊,哈哈哈!我待如何?你猜呢!”徐妡反问道,她与巨剑,巨剑与黑斗篷,三者之间始终保持一个大致的距离。
“我想……拉着你一同回地狱!”
徐妡且笑且痛,风吹起她飘散的长发,诡异的白面红唇却因为哭红的双眼带上了一种别样的美丽。
“妡儿!”
素真终于冲到近前。
“师尊。”徐妡笑着留着泪:“师尊,我是徐妡,是您的弟子,从来都不是什么雾隐。”
“我知道。你不要犯傻……”素真,身为她的师尊,此刻虽然不知道徐妡究竟要做什么,但隐隐感觉有些不好。
再去看黑斗篷,眼看就拦不住了。
“离开世俗界,登上招摇上,我从未后悔过。命运爱作弄我,我偏要反抗回去。”
雾气氤氤氲氲的散溢开来,却不似之前的恐怖灼人,就像是寻常的雾气。
“生而为人,进而寻道,是我的运气和选择;海枯石烂,化身飞灰,是我的运数和无奈。如今,我依然选择为人。”
徐妡化身为雾,悉数涌进那空铃之中。
空铃半空中摇摇晃晃、砰砰涨涨,划出迂回痛苦的弧度。
过了不多时,终于碰得一声,碎了。
干脆利落。
似乎还透着一丝轻快。
雾气变作光点,终成了飞灰,像是引火**的蛾。
并不一定是奋不顾身,而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为无奈,只能甘愿。
如今自毁,该是解脱。
“阿妡!”卫天翊望着散落在夜空中的飞灰,浑身颤抖。
他与徐妡相识于世俗界,两人彼此扶持才到了并州城,登上了招摇山。虽然没有男女私情,但却有姐弟之谊。
“师妹……”从珊拉弓搭箭,寒玉弓张得满满的,只是冰刃利箭虽然穿过黑斗篷的身体,却未对他造成丝毫伤害。
“闲杂人等,退去!”
巨剑开始赶人,陶紫不知自己是不是错觉,好像赶得就是自己。
于是,“谁是闲杂人等?”带着无尽生机之力的藤编一把抽在黑斗篷无限胀大的身躯之上,接着藤编穿过了黑斗篷的身躯,直接抽打在地上。
地面嘎吱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一点也不比之前黑斗篷造成的裂隙少上什么。
“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徐妡选择了自毁的方式,消耗了黑斗篷的本源之力,临死之前,都记得先把那空铃毁去,可黑斗篷似乎并没有什么损伤,如此,陶紫怎么还愿意退去?
钟媛琼扛着重剑与陶紫并肩为战:“对,谁愿意退便退,我玄天剑宗的弟子从来不知后退为何物。”
“师妹不要逞强。”来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气宇不凡。
钟媛琼脸上一喜:“师兄,你不是闭关么?怎么来了?”
“玄天剑宗弟子,听我号令,元婴以下弟子速速退至五百里之外。”吩咐完之后,褚琰才帮钟媛琼整了整道袍,温言笑道:“止战和无殇,本是一对,当年,你抢走了我的无殇,我只能带着止战一并来找你了。”
前一刻还愤慨难当的钟媛琼,此时面红如血,师兄不常说话,一说话就这般要人老命……
不多时,天枢宫、合虚宗、仙羽门、丹鼎门,乃至魔宗、妖修立即部署下去,修为低的悉数退走,一切以保命为要。
而留下的人,无不拼尽全力,各色灵光招呼着黑斗篷。
“区区蝼蚁……”黑斗篷抖落一身“蚂蚁”,仍旧想要先得到无锋。
徐妡的自毁,毁的都是他的本源之力,他如何能毫无损伤,只不过就算是损伤,他也不能让这一群蝼蚁瞧出来。
黑斗篷心中愤恨,自己以为养儿育女,没想到最后养了一头白眼狼。
果然修士、生灵就该全部覆灭。
众多修士中,两把魔剪,两个银发背影显得尤为突出。
衍菽几次想要和封煦搭话,但封煦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衍菽一眼。
被冷待几次之后,衍菽自然也不如初时那般热忱。
两个人明明目标一致,却像是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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