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这也正是小弟要跟两位兄嫂谈的事。」罗宏擎沉吟着对他们说道:「有人要绑架啸月的事和我们今天找到那艘船的事目前都不要声张,免得惊动了对手。依小弟看来,此事不单纯,我会再暗中派人调查。」
秦啸阳想起先前在江边的事。
「哦,这就是先前我们找到船时,你故意说不是那艘,还让黄茳藏好那把鸟铣的原因吗?」
「正是。」罗宏擎点头,查到船和火器时,他确信这里面一定有个阴谋,他得不动声色地尽快查出。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将最不放心的啸月安置妥当。
「小弟时间不多,所以需要两位帮忙保护秦姑娘,她出门时一定得有人跟着,光五儿不行。另外,要多留心接近她的人。」
「这没问题,我会安排。」秦啸阳保证道。
「还有,嫂子是否知道,秦姑娘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秀云马上肯定地说:「不会,啸月一向讨人喜欢,不曾得罪过人。」
秦啸阳也持同样的看法。
「那好。」罗宏擎说:「如果有任何发现,一定要马上派人告诉我。」
「行!」秦啸阳和陆秀云同时点头。
罗宏擎再看着秀云,迟疑地问:「秦姑娘还好吗?」
「还好,就是说累。」秀云想起了什么,马上笑着赔礼道:「罗大人千万不要为啸月妹妹今早的行为生气,她从来没有打过人,这是第一次。」
「打人?啸月会打人?」秦啸阳惊讶地问,他因为一整天都没回家,所以还不知道啸月在戒然居发生的事。
秀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因为当着罗宏擎的面,也没有多说。
「喔,啸月居然会打架?醋性挺大的嘛。」听妻子三言两语讲完后,秦啸阳仍难以置信地看着罗宏擎,而后者则是一笑置之。
「她就是在吃醋。」秀云点头。
「可自己还不知道呢。」
「我可以见见秦姑娘吗?」罗宏擎要求。
想到方才啸月还很不平顺的情绪,秀云犹豫了,可面对他期待的目光又不忍拒绝,便说道:「我去看看,如果她还没睡就让她过来。」
可是当秀云回到啸月的房间时,看到她已经蒙头大睡了,于是想轻轻掀开她头上的被子让她好好睡,可是被子却被她紧紧地抓住了,说明她并没有睡着。
她隔着棉被喊。
「啸月,快起来,罗大人来了。」
「谁?!」听到她的话,被子里的人猛探出头来。
秀云看到她闪着泪花的眼睛,惊讶地间:「怎么哭了?」
「谁哭了,我才不为那个闷葫芦冷性子的男人哭呢!」啸月否认,可她的话已经不打自招地承认了在为罗宏擎落泪。
秀云心中有数,也不点破她,径自拿起她椅子上的衣服。
「来吧,快穿上衣服,罗大人在外面等着呢?」
「外面?他到家里了吗?」啸月惊慌地指指房门。
「当然,跟你哥一起回来的。」
「哥干嘛让他来?!」啸月生气地说,现在对他还有气,她怎么会见他?再说此刻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就更不愿见他了。
「让他走,我不要见他!」
说着,她又把被子拉上了头,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啸月,大人特意来想见见你,你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不给!」蒙头躺着的啸月赌气说。
见她倔脾气又犯了,秀云知道这样子逼她出去也不会有好结果,只好说:「那好吧,你好好睡,改日再去跟大人见面。」
啸月不答,心里却在想:见了面又能说什么?
看到秀云独自前来,秦啸阳问:「啸月呢?」
秀云摇摇头,对罗宏擎说:「实在抱歉,啸月妹妹不舒服,已经睡了。」
罗宏擎察言观色,自然明白是啸月不愿见他,不由心情黯然,但心中还是有事放心不下。
「嫂子可发现她身上是否有伤?」
秀云点头,尚未开口就被秦啸阳插了话。
「伤?啸月怎么会受伤?」
见他着急,秀云忙说:「没大伤,就是手腕、胳膊和腿上有不少瘀伤。」
「哪里来的瘀伤?」秦啸阳蹙眉一想,转头看着罗宏擎。
「宏擎,她手上没什么力,就算对你或那位杨姑娘动了手也伤不了人,可如果你……」
听说她身上有伤,罗宏早已心痛自责不已,此刻一听大哥口气,知道他误以为自己对啸月动了手,顿时急了,截断他的话道:「大哥误会了,宏擎永远不会对秦姑娘动粗!」
秀云也不满地拉拉丈夫。
「这事不能怪罗大人,啸月说是她跌倒摔伤的,可现在看,应该是那两个男人绑架她时碰伤的。」
「没错,那正是小弟询问的原因,怕她有伤不说,耽误了治疗时间。」
「老弟莫气,是大哥错怪你了。」秦啸阳向他道歉。
「大哥爱妹心切,宏擎何气之有?只是秦姑娘那里,还望嫂子多费心照顾。」罗宏擎对他们抱拳告辞,没能见到啸月,他感到很失望,可也只能如此。
送客的秦啸阳看着一向洒脱,如今却被自己的妹妹害得神情沮丧的义弟,忧虑地说:「你跟啸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罗宏擎叹了口气。
「大哥,令妹是小弟今生最大的麻烦。可是无论怎么麻烦,我一定要娶到她!」
他无奈又坚决的语气让秦啸阳笑了。
「很好,大哥定助你一臂之力!」
罗宏擎没再说话,带着黄茳、陈生往海卫所走去。
他得从近日海盗的活动查起,找出那几个黑衣人的窝藏地点。
想到有人正将魔爪伸向啸月,他的忧虑就如同这黑夜一般压迫着他的心。
「废物!没用的歪瓜劣枣!」
就在罗宏擎为秦啸月的安全感到忧虑难安时,远离刺桐港的南湾码头附近一幢石屋内,一个紫铜脸的粗壮男人正对着跪在他面前的三个黑衣男人咆哮。
这三个男人果真长相不端,难怪被骂「歪瓜劣枣」。年纪最大的那个长了个朝天鼻,最小的有张歪嘴,介乎于两者之间的,则是个独眼。
他们原是一帮流窜海上抢劫作案的海盗,后来因为新来的提举市舶司加强海上防范,几次打击使得他们东躲西藏,无处作案,刚好遇到紫铜脸带领的倭寇,于是被拉入伙,为其提供陆地上的定居点,成为他们屠虐同胞的帮凶。
「什么地方不行,偏要跑到人家眼皮底下去动手?!」紫铜脸继续怒骂。
朝天鼻战战兢兢地屈身求情。
「老……老大息怒……」
「息你娘的怒!主上马上就到,见不到人,我就将你等交给主上处置!」紫铜脸男人怒气勃发,一脚踹在他的身上,他立即往后倒下。
跪在中间的歪嘴见状,顿时吓白了脸,对紫铜脸说:「老大,这次不能怪属下们无能,实在是那丫头最近都不出门……」
「闭上你的歪嘴!你还敢跟老子说理由?把火器忘在船上,给官府留了底,你小子也活到头了——来人!」紫铜脸杀气腾腾地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