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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被噎住,生起气来,怪胡玮口不择言乱说。
“今日是七月十五鬼门关,不能让白家镇的先人们一直当游魂野鬼吧。总要想个法子把他们送往地府,也好再次投胎啊。”胡玮见秦桑生气了,只好自己找点话说。
“什么法子?”秦桑和胡玮素来斗嘴,也并非真的要生气。
“晚上你就知道了,饿了,去找点吃的。”胡玮说罢,就跑出门去叫唤下人送吃的来。
秦桑一直等到晚饭时才见白泽和伊文还有白家族长一道回府,族长吩咐下人赶急赶忙备好饭菜,说是不能误了时辰。用过晚饭,伊文则领着白家镇的镇民到了水边。夜里的河边凉风习习,七月半就更加阴冷。秦桑见到每家每户都带着一些纸扎的房子,房子上都写着人名。
“放灯吧。”伊文看了看天上的星辰,对镇民们喊道。
镇民把纸扎放在河面上,也不怕水凉,走到水中把漂浮的纸屋推送得远一些。
“点火。”伊文又说道。
“桑儿,我和白泽等会就要先行一步了,在都城见可好?”伊文说道。
“你们先去吧,本就说好过了七月半你们就要同我们分开的。”秦桑无精打采的道。
用过午饭,伊文让秦桑几人先行驱车上路。马车上只有秦桑同胡玮,秦桑突地觉得冷清许多。
“怎的,才分开一会,就念着他了?”胡玮笑说道。
秦桑有些疲累,又有些担忧前去的路途,无心同胡玮逗趣。
“你睡一会吧,其他的事不用担忧,不是还有我在吗。”胡玮让秦桑躺下,秦桑的头枕在胡玮的腿上。
秦桑挨着狐狸,烦躁的心又似有了一丝依靠,便沉沉睡下了。
“小丫头,睡得很香啊。”秦桑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正是浮世子。
“我还以为你失信于我,不来说故事了呢。”秦桑见自己好好得坐在浮世阁的差桌旁。
“浮世阁童叟无欺,怎会失信于你。当初只说要把胡玮的身世告知于你,并未约定时辰啊。”浮世子笑着说道。
秦桑斜眼看着这奸诈的老头,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上回说道胡玮听了琉璃的话,认定履癸冷落自己是因为他乃大王之身,拥尽天下女子。狐狸虽活得长,却自小无父无母,又甚少涉足凡尘,心智并未开启。天下万物,但凡拥有巨大的能力,却心智未开的,都是会酿成大祸。胡玮便是这样,她一心为情爱,可不管什么生灵涂炭。”浮世子说道。
秦桑置身于一宫殿中,上座着胡玮,胡玮身旁是婢女琉璃,厅屋中站着一个男子,正是伊文。
“娘娘招我来,有何吩咐?”伊文站立着低着头道。
琉璃扶着胡玮站起身来,胡玮缓缓移步到伊文身旁。
“我听闻你曾在大殿上劝谏大王?”胡玮说道。
“是。”伊文面不改色,轻声答道。
“大王却治了你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流放了?”胡玮又问。
“是。”伊文答道。
“那就怪了,这样的罪人,怎可再回宫中,还成了御厨?”胡玮看着伊文说道。
“娘娘既然这样问,必然是洞悉其中因由。”伊文语气平缓得答道。
“你不怕死?”胡玮问道。
“娘娘,我若是怕死,今日就不会站在这了。”伊文说道。
“也是,派你来的人自是让你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你是不怕死的,你说她怕不怕死?”胡玮看了看琉璃。
伊文不答话,只是低着头。
“果然是聪明人,你知道是琉璃说与我听的,若是要治罪,你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早就双双赴死了。”妺喜笑着说道。
“娘娘,你有何吩咐?”伊文问道。
“我想知道,是谁人派你来的,也想知道,你们意欲何为?”妺喜问道。
“娘娘意欲何为才重要。”伊文答得四两拨千斤。
“江山是谁的,与我何干,我只要大王是我的。”妺喜转身往台阶走去,淡淡得说道。
“大王永远都会是大王。”伊文答道。
“那你们心里想的岂不是落空了?”妺喜问到。
“娘娘可知夏是从何而来?”伊文问道。
“大禹立夏。”妺喜答道。
“大禹何德何能为王,且子孙代代为王?”伊文又问。
妺喜只是轻笑,并不说话。
伊文突地抬起头看着胡玮,妺喜觉得奇怪,也盯着伊文看。
“你,知道我是什么?”妺喜惊讶得说道。
秦桑看不明白,不解得看着浮世子。
“你瞧瞧伊文的眼睛。”浮世子说道。
秦桑走到伊文跟前,看着伊文的眼睛,伊文的眼睛里赫然是一只白狐坐于堂上。
“娘娘,我一人之力,并不能成事。”伊文说道。
“好,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妺喜笑着说道。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秦桑见回到了浮世阁,可并不明白胡玮和伊文到底说的什么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大禹治水擒住了龙,但凡有真龙守国,都可子孙代代为王。”浮世子提醒秦桑道。
“难道是他们把龙给放了?”秦桑问道。
“伊文同妺喜一道把龙给放了,夏朝的气数也算是尽了。”浮世子说道。
秦桑见到一座高山,山顶上站着胡玮和伊文。
胡玮的手中放着蓝光,伊文举起一把斧子把什么东西砍断了。眼前的高山开始晃动,只听一声龙吟,震得人心一颤。一条白龙腾空而起,龙鳞上是水纹,随着龙身的翻腾龙鳞泛着五彩的光晕。
胡玮将手中的东西抛在空中,白龙朝着那蓝光飞去,蓝光被白龙吞了下去。白龙摆着龙尾在云中翻腾,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那山上的花草树木被这雨水一淋,竟是尽数凋谢了。山中的飞禽走兽也四处乱窜,朝着山下跑去。
“这山是夏的龙脉,真龙所在自然灵气逼人,山中花草鱼虫都得到庇荫。真龙离去,山中生灵没了灵气滋养,便也尽数散去了。”浮世子说道。
“放了这龙,夏朝就灭亡了?”秦桑问道。
“这只是破了夏的帝王命,若是君王仁德,也是能国运昌盛的。无奈履癸搅得民不聊生,天不亡他,也要自取灭亡。”浮世子说道。
秦桑正要问,后来怎么样了,无奈打了个喷嚏便醒了。秦桑睁眼一看,胡玮拿着狐狸尾巴在自己的鼻翼处拨弄。
“你做什么?”秦桑怒火中烧。
“到了。”胡玮不搭理秦桑,自己下了马车。
阿秋掀开帘子扶着秦桑下了马车,秦桑才发现天已经黑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街上还算热闹,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昏黄的烛火让人觉得安心。